“公主,大王让臣来送粮。”
鹌鹑族粮务大臣监督着七八个鹌鹑族的壮丁把粮包送进洞府,偷偷打量安涴涴的神色,“公主,陛下说,眼下秋意盎然,公主不如多出去走走,山谷中的秋菊见不到公主,都开得无精打采的。”
安涴涴板着脸道:“我最近比较懒,想在洞府中潜心修炼,请父王和母后不必担心。”
粮务大臣带着壮丁们离开,她立刻合上了石门。
粮务大臣走到安涴涴洞府不远处的道路拐角处,安荆与王后从草丛中闪了出来。
粮务大臣躬身道:“请陛下和娘娘放心,涴涴公主虽然看起来心情不佳,不过气色身形都未改变。”
安荆欣慰地松了一口气,王后烦忧地道:“我以为涴涴会慢慢地缓过来,可这些年她的情况总是反反复复,不出门倒也罢了,一个月吃了上千斤粮,我真的怕她撑坏了。”
粮务大臣宽慰道:“臣听说,进食略多,是发泄心绪的一种方式。涴涴公主是仙体,吃多些饭食,对她的身体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也许等这次心绪泄空之后,公主就可以彻底放下了。”
安荆安抚地拍拍王后的肩膀,王后望向安涴涴洞府的方向,仍是一脸忧愁。
洞府中,安涴涴把粮缸的盖子盖上,有些头大。
她没想到,蚕豆和绿豆两只刚刚出壳不久的幼崽,居然是两头无敌的吃货,每天吃上几十斤粮,不费吹灰之力。
喝了几天稀粥之后,他们就能吃饭了,而且很明显喜欢吃饭胜过喝粥。
她犯愁地看着蚕豆和绿豆的小身体,纳闷,这么多粮食,他们都吃到哪去了?
绿豆知道刚刚送来了新粮,异常欢欣,在安涴涴的床上跳来跳去,蚕豆默默地卧在垫子上。
这段时间,它们都胖了不少,长大了一圈儿,让安涴涴不安的是,蚕豆依然像一只龟,安涴涴每天都要拉它的爪子和尾巴看上好几遍,一点和龙沾边的迹象都没有。
她又开始急躁了,她抢回这两颗蛋,是要向龙报仇,养龙做奴隶!现在不单连孵出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奴隶没有着落,更莫名地变成了两头小吃货的老妈子。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地看完蚕豆的脚爪之后,安涴涴终于按捺不住,趁着大长老又因事外出,揣着蚕豆,偷偷摸摸潜进书库到了百解镜面前。
安涴涴触碰镜子,拎着蚕豆对着镜子照了一圈,问:“它是什么?”
百解镜上立刻浮起一个金光闪烁的大字:“龟”。
安涴涴固然有心理准备,仍不免眼前一黑,挣扎着问:“它……有没有可能是龙?”
百解镜上又浮出一行大字:“怎么可能”。
安涴涴仍不死心地问:“它真的不能变成龙吗?”
百解镜再浮出四个字——“下辈子能”。
蚕豆至始至终安静地卧在安涴涴的手上,安涴涴的双手抖个不住,几乎要捧不住它,她回到洞府内,双手抱头,思索该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可是蚕豆的存在就等于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失败——痴心妄想,高攀不上龙,连报仇都报不了。
她暴躁不已,狠了狠心,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蚕豆抬起头,望着俯视它的安涴涴,仿佛知道了等待它的将是什么。
安涴涴咬咬牙,不去看蚕豆的眼神,一把抓起它丢进布袋里。
她再转过身,看着绿豆,犹豫,绿豆金色的眼睛眨了眨,突然轻声喊:“涴涴……”
安涴涴吃了一惊,即便天生带有灵力的鸟兽,都要经过一段很艰难的修炼才能口吐人言。可是刚出壳几天的绿豆,居然会说话了。
绿豆朝着她蹦了几步,水汪汪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她,在地上滚动:“涴涴,不要丢掉我。涴涴,我会乖的,别丢我。”声音如三四岁男童,异常稚嫩。
安涴涴抓着布袋的手微颤,差点要连蚕豆一起放出来。
不行,绿豆可以留下,可是她绝对面对不了蚕豆!安涴涴心一横,不再管绿豆,拎着布袋离开了洞府。
她带着布袋飞了好久,到了一条河的上空,河水澄澈,隐隐漾着纯净的水灵之气,秋天,是河中的小鱼小虾最肥美的时候。
安涴涴降落到枯黄的芦苇丛中,从布袋里倒出蚕豆,把它推进水里。
蚕豆跌跌撞撞挣扎着向岸上爬,安涴涴后退两步,粗声说:“喂,到河里去吧,这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不是你娘,你老住在鹌鹑窝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蚕豆扒着鹅卵石,定定地抬头,安涴涴的眼珠有点发涩,她狠狠地咬咬嘴唇,转头拍翅膀飞走。
安涴涴拼命地向前飞着,其实她已经离开那条小河很遥远了,可她就是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还能看到被她丢弃在小河边的蚕豆,看到它比圆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身体浸泡在秋日渐凉的水中,仰头看她。
安涴涴和自己说,我这样做其实是对的,这孩子又不是龙,我留下它要它做奴隶不是害了它么?现在这样放了它,才是为它好啊……
虽然,它才出壳一个月,可是每顿饭都吃那么多,显得那么早熟,独立生活应该没问题。这条河连着太湖,它只要顺着河水的流向游就可以回家。
……只要它,知道太湖才是它真正的家。
恐怕它不知道,恐怕它以为,鹌鹑窝才是它的家……
安涴涴不敢往下想了,避开树木,继续往前飞。
秋风拂过,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随风摇曳。
已经是深秋了。
冬天,马上就会到来。
安涴涴回到洞府中,绿豆一直紧紧黏着她,依偎在她怀中,一边撒娇一边吃光了两大桶米饭。
没有蚕豆,它吃得更香了。
洞府外,风声呼啸。这场大风过后,天又该冷了。
安涴涴在洞府中坐立难安。
……小乌龟应该很怕冷的吧……她听说过,乌龟在冬天会自己挖开淤泥,藏在泥中睡到第二年春天到来。
可是蚕豆还这么小,它懂这样做么?
冬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凶猛的禽鸟和走兽都格外凶残地捕猎,囤积冬粮,水族是不是也一样……
蚕豆不适合做冬粮吧,它那么小,肉不多,还有壳……
听说,乌龟炖汤很好喝……
天色渐暗,秋风再度在洞府外打了个唿哨时,安涴涴猛地站起身,撞出了洞府。
她向着那条河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飞着,有零星雨滴从乌云中落下,砸在她的翅膀上。
到了河边,天色尽黑,安涴涴在河的两岸仔细搜寻,没有发现蚕豆的踪影。
它是游走了,还是已经……
如果是游走了,是往上游去,还是往下游去?
安涴涴左右无措,念动辟水诀,潜进水中,秋冬的水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抓住一条路过的鱼,想询问蚕豆的踪迹,可惜那鱼没有灵性,兼之族类有异,安涴涴比划了半天,鱼自始自终只是拼命地挣扎。
河水表面看起来平静,水下倒挺湍急,安涴涴觉得,依照蚕豆的小身板,逆流而上不太容易,她便向往下游游去。
河水冰冷,安涴涴还要耗费法力照亮,游了长长的一段后,依然寻不见蚕豆的影子。
前方朦朦胧胧的,好像匍匐着一个黑点,安涴涴拼尽残余的力气游过去,原来只是一块鹅卵石。
她的心和河水一样,凉冰冰的,又往前游了一段,终于支持不住,浮出水面。
头探出水面的一瞬间,安涴涴听到一声尖叫。
“哥,我钓上一条大的——”
河岸边,有个黑影,举着一根竹竿蹦跳。
安涴涴怔了怔,跟着,她嗅到了一丝腥味。
是猛兽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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