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台阶,高师盛向门旁侧塾中瞟了一眼,屋内陈设简单,一塌一几而已。
屋内墙壁上贴了十来张的文书,因离得远,看不仔细,大致内容都是各村之间之间普请劳役的安排时间和人数要求,村人租种“村縂”庄田的请求。
其中还有一张带画像的缉捕公文,格外引人注目,左侧写有数行文字,右侧也是鲜红的朱判印。
在庄所张贴通缉犯画像是承袭镰仓旧制,一来方便过往民众揭发,二来吏卒也可根据画像检查行人。源义经与兄长源赖朝反目后,二度潜逃奥州投奔藤原泰衡时,就曾享受过全天下通缉的待遇。
至于张贴普请文书,则是各国百姓们与室町幕府长达百年武装斗争中,逼迫守护名主们妥协的结果。
公示文书,通常一式两份或三份,类似后世合同契约,其中两份由大名奉行与百姓个人分别收录,留存作为证据,剩下的最后一份则要在关所或者村縂里张贴出来供村人观看辨认。
增加文书的公信力,同时方便村縂和书役也方便根据书状随时对税收劳役进行调整和安排,避免出现奉行摊派不公和村人逃避赋税的情况。
高师盛在骏府担任同心众学习时,就曾遇到城下町的职人对自己多服了普请役进行抗辩,并作为代表转达给本家的奉行官,最后参与负责处理此事,主办此事的书佐头根据当年内的普请名册,确认确实奉行所方面出错后,立刻同职人进行协商,根据雇值,也就是对方在城下町一天做工的收入标准,补偿了因为普请劳役而造成的损失。
双方在神社佛像的见证下,达成了相互谅解,并保证日后不会再对此事做出追究和议辩。
其他大名治下如何,高师盛不清楚,但他亲眼所见,骏河、远江两国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谓是皆仰赖今川氏的仁德。
“这些都是本乡的开具的文书吗?”
“对,除了那名犯人是骏府亲自下发的通缉。”
高师盛又看了眼画像,没有再去细问,转身迈步,走进了院中。
……………………
进了院内,才发现庄所分为前后两进。
前面这个院落,就占了整个庄所大半面积,先前看到的旗帜物就竖立此处。
右边是六间屋敷,一间番库、五间长屋,中间由水井隔开,典型的武家庄园样式。
左边搭了个马厩,能容纳两三匹马的样子,远江不比信浓,并不产马,往常只有使番传骑投宿时才派上用场,眼下却是空荡荡的。
马厩旁边靠墙种有两排果树,分别种有梨、枣、乌梅等树,果树下开了几块菜圃,地畦齐整,挖有沟渠,方便浇灌。院墙尽头的角落里搭了个鸡埘,边儿上是茅房。
原本在马厩棚阴影下,半趴半睡的甲斐土犬,看到有生人进来,立时窜出来,大声狂吠,不但惊得鸡埘外木架上,栖着地五六只鸡“咯咯咯”地乱叫,也让刚进门的高师盛吓了一大跳。
室野平三将马牵去厩中,又连声呵斥了土犬,待它夹着尾巴缩回棚里,不再叫唤,才走回高师盛身边,忐忑地说道:“惊扰庄头了,实在罪过……罪过。”
见高师盛摆手示意不要紧后,才殷勤介绍道:“这个前院是俺们住的地方,庄头的住处在后院。”
“后院?”
“对!后院整洁干净,先前野山庄头在时,也都是在后院居住。”
高师盛往前走了两步,后院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见其内屋舍俨然,庭院前栽种一片竹林,渐入落秋时节,每当微风拂面,都会晃动竹林沙沙作响,飘落一地泛黄的竹叶,给庭院内增添了些许禅意。
室野平三接着介绍道:“若有国人、豪族参觐骏府,路过借宿,也都是住在后院。”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三河国的松平殿,天文十八年参觐骏府殿和弘治二年归国时都曾在本庄宿夜。虽只住了两次,但对俺们侍奉很是满意,归国那次临走前不但赏了两吊钱,还在墙壁上提了首诗,庄头要不要去瞧瞧?”
三河松平殿指得便是西三河旗头冈崎松平家的现任当主松平元信,永禄一年,也就是明年,他就会将名字中“信”字,改为祖父松平清康的“康”字,改名松平元康,以示不忘祖父一统三河的野望。
这位如今的三河国小豪族日后随着势力的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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