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擒王,可暗线给的情报不一定准确,孤注一掷,可谓有去无回。
三万精兵说来是精兵,多年征战,风霜雨雪里打下来,病残大半。
等军医下去,司徒钰侧着身躺下,觉得身上冰凉,原来是刚才的冷汗浸出来,连内衬都湿了大半。
“你去?”他现在才对底下长跪不起的陈戒说道:“思省,这一战,我本就回不去了。此战我胜也是败,败还是败,与其下次回京述职落得个缴械不杀的悠闲,本王宁愿死在战场,埋在这大漠黄沙里。这里有一些东西,你代我和将士们的一起放进马车。”
陈戒双眼发红:“王爷!您是陛下唯一的弟弟了!援军必然会到!”
主帅嘴角挑起一抹讥笑:“思省,就是因为本王是唯一的弟弟了,你不懂吗?援军来了几个月,现在还在路上,不是遇上泥石流滑坡绕路,就是粮草出了问题。这一战,我不死,剩下的人都保不住。”
“那……那王妃怎么办?”陈戒连续往前跪了好几步,来到床头,指着钉子上挂着的平安符:“王妃还在京中,她身怀六甲,如何能在风起云涌里带着孩子搏出一线生机?!王爷,我有办法,你让我去,胡人的情况我不比你少知道,王妃她……”
“陈戒!”司徒钰骤然拔高音量:“军令如山,今日午时,你送走莫计大人,明日留守营地。银蛇关还有五万妇孺老幼,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本王把这里守住!哪怕是尸体,也要给我把银蛇关的大门堵上!”
“王爷!”
“……王爷!”
“无须多言,不然,军法处置!”
“是……末将!遵命!”
午时未到,监军莫计已到了点将台外候着,他身后陪了一百士兵,推着五大车箱子,辞别主帅后,他们将带着这可以算作是遗物的东西回京,由专人检查后负责送到这些军人家属手中。
这算是打了这么多年仗,最人性也最残忍的决定。
“大帅,臣,这就去了!”
宽大到甚至有些空旷的的训练场里,五万残兵列在那,他们脸上覆着厚厚的泥浆、血污,但眼睛明亮,目送提前竖起的白帆消失。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车队中,莫计取出司徒钰要他单独保管的东西,下属胆大地凑上来看,竟然只是个香囊。
“咱们的战神统帅静端王,居然还有女儿家的东西。”
莫计摸了摸,香囊做工精细,料子也是京城顶好的布料裁的,只是上头的花看起来不怎么样,黄黄绿绿的一柄,说不出是花还是草。
里面包着东西,打开一瞧,只是个平安符。
下属看着蹩脚的针脚,抓耳挠腮半天,总算想起来那折磨人的一坨是什么鬼怪画皮。
“莫大人,那好像是忍冬花来着。”
“金银花?”忍冬莫计是听过的,药铺里多的是,见过晒干的,第一次看到有花有叶,居然还是个四不像。
“这忍冬名字听起来坚强,其实大漠戈壁里根本不长,平安符怕是也不管用。”下属吸着鼻子,把冷风刮出来的鼻涕试图憋回去,无果,只得抬起手臂一抹,被铠甲冰了一脸。
莫计骑在马头,随着西斜的白日光看了一眼身后。
“欣书,战神可弃之,不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