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总会拥有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那些特别的故事会和过往纠缠在一起,形成回忆。
不过回忆一旦缺失,很快场景里的色彩就会慢慢逝去,凝望在未来的期许里,日渐透明。
而故事的主角,就在彼此的记忆里成为了透明人。
想起小漾是谁的时候,已经是那条短信发完太久太久了。
那是我拽着吴逸去成都看小丢的一个夏天。
我们三个坐在以前纪念北川的那张桌子上,依旧还是沉默的不说一句话。
直到有一个娇小的姑娘走过来,从我们的眼前拿起了一瓶啤酒,狠狠的灌进嘴里。
“卧槽!”吴逸打破沉默的昂起了头,朝着姑娘喊话,被我和小丢的两只手用力的拽回了远处。
“今晚,你掏钱!”
吴逸无奈的看着我们两个,然后又看了看姑娘,挠了挠本就已经不多的头发,凌乱的坐在我和小丢的视线里,沉默不语。
北川走后,这种游戏常在我们几个好朋友之间耍起,我们称之为“北川的呼唤”。
姑娘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竟然将嘴里的啤酒一口喷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淋在了吴逸的头上。
然后花枝烂颤的帮着吴逸清理头顶,这让我们瞬间觉得眼前忽然显示出了特别的光亮。
吴逸红着脸把被我们拖拽时甩掉的假发端正的带好,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上,像极了一个生气的小妇人。
女孩依旧笑得无法自拔,然后用力的拍打了几下我的肩膀,一不小心,重心不稳,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姑娘,我们只卖酒,不卖身!”
女孩听完我的话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了。越发笑的有些浪荡。
“老妖儿哥,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啦!”
听着她的声音,我们三个忽然开始拼命在脑子里检索眼前这张面孔,只有小丢忽然拍了一下我大腿,笑了。
而剩余的两个人,因为内存的不足,最后选择放弃了。
“想不起来了?”
我和吴逸点了点头。
“四海为家!”
“哦,小漾!”
这个关键词真的是深入骨髓,在她脱口而出的一刹那,我立刻就反应到了。
她点了点头,抱着小丢亲了一口,然后坐在了小丢的身边。
我忽然想起那年北川和小丢刚刚定居这个城市的时候,在这间酒吧里,总有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一边弹吉他,一边哭泣。
她每天都会唱一首自己的歌曲,那些歌曲更像是一篇篇恋爱日记。直到有天,她唱完了分手以后,就再也不唱了。
小漾,一个让这家酒吧产生第二重定义的人,一个让这家酒吧短时间迅速成名的人。
“从老妖儿哥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他好像全都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笑了起来。
其实我对她唱过的歌谣还是很有印象的。总觉得印象里的她一直在暗恋着一个男人,她从未去碰触,却格外的伤神;她从未拥有,却好似一直记在心上。
小漾最后出现在酒吧的那天,刚好是我准备离开的前一天。
那天,成都下着蒙蒙的细雨,她安安静静的放下吉他,拽着我到门口去淋雨,双手拖着星星点点的雨滴,映着灯光,然后抛到空中,看着它们洋洋洒洒的落地。
“有些东西就和雨一样。我们总觉得身处异类,高高在上的飘落,计算着时间,掌控着能量,却最后还是和我们所厌倦的融为一体。
奔腾,流淌,这看上去华丽的场景,其实不过是日常中的日常。”
我并没有叨扰她的沉醉,只是觉得她有好多的心事要讲。
但偏偏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再说。任由雨滴打湿衣服和脸庞,任由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但似乎,他们都觉得很酷。
小漾醉倒的时候,我把她送到了我住的公寓里。然后擦拭了她的头发和裸露的肢体,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继续加入到临别的战斗里。
而小漾也就如同那一天在我面前一样,虽然手可以碰触到她的肌肤,却终究还是像面对一个透明的人一样。
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的透明,一直扩散到了刚刚,让我从不曾猜想到她的模样,也从未曾记起曾经的时光。
而小漾的故事,刚好和我的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透明是相互的,遇见小漾,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回忆的色盲,真正的透明,只有自己,并不是在她的生活里。
我,只不过是一个,留存不到她光彩的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