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试了,即使是湛凰苍鸾在此,也绝无破坏它的可能。而且,他杀死凶吼用的也是禁术吧,而我知道的炎族禁术使用者,好像还没有存活下来的,就算不进锁神阵,他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紧那罗缓缓从凶吼的头颅上走下,一挥右手,将那巨大的双眼合上。
“不、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司禄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你根本不懂我想做什么——”
宛如歌吟般的音调因为她嗓音的嘶哑而更添凄厉,海潮从她的手心席卷,无数怒浪从天地间一瞬翻涌激荡如咆哮嘶吼,然后像渐渐低沉下去的呜咽一般凝止,擦干了吞下了眼泪,化成手心一支羽箭。
箭身通体弥漫着光晕,就像眼泪溢满眼眶时视野里的景象,光是看到就好像刺在心尖上那样疼痛,连颜色也是泪眼般的红。
她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她瞄准,最后一次。
“慷慨羽声壮士去……变徵之声,不复还。”
箭离弦的那一刻,泓渊便寸寸崩毁,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司禄已经倒下。
箭毫无保留地穿过了罗刹的身体,后者的身影静止了一瞬,然后缓缓倒下。
随着二人停止施法,锁神阵也渐渐消散,周围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司命的身体屹立在那里,肤色已经变回了原本的白皙,可灵魂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就那样慢慢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咳、咳……炎大哥……”司禄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可是她依旧执拗地走向司命的方向。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每一步都有无形的水珠飘散而出,消失在天地之间。
“你干的似乎不错。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紧那罗一步一步走向已经力竭的司禄,那双苍老的手直接插进了她的左胸膛,却只抓到一捧冰冷的水,像眼泪一样从他的指缝间流走。
和族中诞生的司命不同,司禄是自天地而生的精灵,死后复归天地,在她消散之前,她没法伤害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伤害她,这是天地对自己生养的孩子,最初也是最后的温柔。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紧那罗不再试图阻止她,曾经的司禄,如今的秋灵就这样慢慢走到了炎昀身旁。她轻轻跪坐下来,将手掌覆在那张因为面具碎裂而裸露出的精致容颜上。
即使在以容貌精致著称的精灵族之中,炎昀也是那种漂亮到扎眼的类型,但是他并不喜欢这张脸,因为人们会因为这张脸忽略他的功绩,所以他戴上了面具,一戴就是百年。
她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很长,落在她的手心像是春天泥土里缓缓生长的绒草。她不是因为他的容貌才喜欢他的,不过无所谓了。
她的手掌下有花生长,将那张容颜封冻在冰霜之下,替这张脸的主人完成他最后的愿望——她还记得他说过:若是战死,一定要毁掉这张脸,他不希望自己的功过因容貌而被评说。
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这之前她就消散了,能被看见的,只有随风而逝的水雾,在夕照下映出浅浅的虹光。
紧那罗看着这一切,露出了复杂而嘲讽的笑意。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一根锁链直直穿过了他的额头,上面带着的倒刺剜出血肉透体而出,他的笑意还未能敛去,就已渐渐化为灰烬。。
那锁链的尽头,也是这一击的发起者,便是面无表情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