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觐见

nbsp;嘉和还没来得及躲开，那舒舒服服的丝棉被便被拉去，两个宫娥将床幔拉开，光刺眼地照进来，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架了起来。

    “你们，别！”她正要说话，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痛感，剧烈的冷意比昨夜更强，她低下头，掌心中浮着白光，痛得无语。

    嘉和微微抬手，一道长风锐利而出，直逼丘玥后心，一路击碎桌上的茶盏烛台。

    “姑姑小心！”嘉和对着丘玥的背影喊道。

    霎时之间，丘玥回身，宽大的衣袖下锐风凝滞，柔和回转，她向着窗外一指，那道长风旋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破窗而出，小宫殿的门訇然中开，帘飞风动。

    嘉和别过脸去，那痛感随着灵力释出，迅速消弭。

    “公主小心！”宫娥将嘉和从地上扶起，她却没有了一点力气。

    “姑姑，那是什么？”嘉和慢慢落座在那太师椅上，目光有些呆滞：“我到底怎么了？”

    “公主现在应清楚，为何神君要将公主留在神宫内。”丘玥缓步走到嘉和面前：“而我刚刚所用的，正是我们鹿麟神族最强大而古老的灵术，薄暮之门。”

    “我的灵力，只是会伤到我自己，并不会伤人。”嘉和早已习惯如此突然的灵力失控，此刻也是疑惑：“怎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不会伤人，那是小时候，可公主如今长大了，无法断定公主灵力上限，何况只要这灵力存在一天，公主便有自伤的危险。”丘玥顿了顿：“你的灵力，自相矛盾又无法调和。”

    “可这就是传说中的薄暮之门？”嘉和问，从椅子上跳下来：“姑姑，薄暮之门到底是什么呀。”

    丘玥翻开那本厚厚的《百色集》，那是一些简单灵术的合集，摆在嘉和面前：“薄暮之门，是为一扇门。”

    “一扇门？”嘉和有些不解：“通往哪儿的门啊。”

    “通往无解之解，散尽机锋，让万物归元。”丘玥说：“消解对方的招数，将凝聚起来的力量散去，见招拆招。”

    “要怎么拆？”嘉和疑惑。

    “去把握灵气还有灵气的变化，灵气蕴藏于自然之物中，是为灵术之源力，薄暮之门在遇到攻击时并不以刚克刚，而是以柔化之。我们的祖先，在极度艰难的环境中练就了如此的本事，那个时候神族才刚刚诞生，这世间远没有如此安定，不过他们并不想为抢食而伤害其他的神族和灵兽，于是才有薄暮之门，这种无解之解，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守护了我们的部落。”丘玥道。

    “难不难啊？难就算了。”

    “越高强的灵术当然就越难。”丘玥道：“不过若是修炼得以大成，那你能看到的天地，便是另外一番风景，穿行于万物之灵中，以至于无界之境。”

    “有点儿意思。”嘉和想了想，翻开那本《百色集》，那里夹着一幅画，是个小女孩，双目轻盈一闭，单脚轻轻踮起宛如蜻蜓点水，稳稳立于半空，裙袂飘飞，上下天地，若有似无。

    “这是母后的画么？”嘉和将画从书页中取出，这是母后的丹青手笔，而画上的小女孩，就是三四百岁时候的自己，从泛黄的纸页上流出的香气，萦绕在指端，若有似无。

    她的手指划过纸面上小女孩的脸颊，她甚至能想起来母妃握笔的样子，融融光线包裹着她，笔下寸寸生花，任是谁都无法忘记，菀琰王后一颦一笑间雍容和婉的风华，即使离开，亦如春日之风，长长久久地照拂着自己和神宫。

    她抬起头，铜镜中的人和画上的小姑娘甚是相似，现在的她却比当年更要美丽，目光炯炯，比当年的菀琰王后多了几分英气与坚韧。

    嘉和将那薄薄的，已经泛黄的纸页小心翼翼地放回书页里。

    “薄暮空潭之内，灵气皆空，具象幻象，如去如来。”她轻声念了出来，有些经文已经不好辨认，但这些文字她很容易就理解，能够想象得出来，这灵术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也只是想象，毕竟，她还什么灵术都不会。

    “公主。“丘玥将热茶放在嘉和手边：“喝点热的，别只顾着看书。”

    丘玥轻轻摸了摸嘉和的脑袋，丘玥知道，嘉和绝非看上去那么柔和，在她心里，那些隐藏的力量统统化作一种执念，在她心中种下，且越来越深。

    嘉和是孤独的，还带着在漫长岁月里，被镌刻入骨的隐忍，她并不相信自己没有灵力，更不想就如此而已。

    丘玥环顾四周，小宫殿窗明几净，又看了看认真读书的嘉和，露出满意的微笑，于是便退了出去。

    “你过来。”没过多久，嘉和伸了个懒腰，对着宫娥勾了勾手指：“我想出去。”“公主要去哪儿呢。”宫娥面露难色：“姑姑问起来我们也有个说法。”

    “就说我去找嘉肆哥哥请教问题了，懂吗？”

    “这……”宫娥顿了顿：“公主……”

    “就照我说的做，姑姑不会怪罪的。”

    嘉和扬眉，手一拂合上书，拽过披风，风一样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