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小厮抬头想从殳弋眼里找出他这么说的答案,可殳弋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仍是与久予四目相视。
久予低下头,笑着,上扬的嘴角里羞涩之后掺着幸灾乐祸。
她让姜妈妈接过沉甸甸的书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既确保了自己的“大计”可以实施,又成功“报复”了姜妈妈。
久予松开殳弋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衣角,满面春风地作了个揖,准备离去。
她转身,蜀锦樱花裙和外层轻盈的薄纱一起在空中旋出花骨朵般的弧度。像幼时一般乌黑的头发顺势飘起,泛着淡淡夕阳余晖的光泽。
殳弋的目光滞了滞,轻轻勾了勾唇角,继续向着锦墨阁走去。
…………
“唉……栀子,你说这日头马上就没了,他怎么还没来,我都想好下一步了。他不会不要这个宝贝书箱了吧……”久予用白嫩的小手托着脑袋,满脸困意,许久又言道,“把我的筝拿来吧,我再练练那曲子。”
一把精致的金丝楠木筝被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抬上来,淡淡木香也悄然在小苑里弥漫。最后一缕温暖的余晖从抛光的楠木反射到久予的纤细手指上,使得手指上的每一条细小纹路都足以看清,显得更是嫩白。
她的手已不再是幼时的娇小玲珑,取而代之的是纤细修长,宛若盛夏最后的一朵莲,苍白中透着不争。
拨弦,曲奏……
“不知四姑娘这曲是为谁而奏啊?”殳弋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捻起在烛火下浑身通透的和田玉盏,抿了一口,便随意坐在梨木圆凳上。
“为所爱之人而奏。”久予说着脸红了起来,手中的动作依然连贯。
“哦?那四姑娘所爱之人又是谁呢?”殳弋边听着久予的曲子,边玩弄着手中的和田玉盏,烛光在茶水间辗转,又流于玉石间,落在殳弋的指尖上。
久予抬起头,目光与殳弋对上,挑挑眉反问:“殳哥哥这么想知道吗?”
调皮的性子丝毫未变,眸中闪烁的点点星光也未变。
她又眨巴眨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把视线放回筝上。
不语。
“砰”的一声脆响,划破小苑里的寂静。原来是那只被殳弋玩弄着的和田玉盏忽的掉在地上,碎了。玉碎零零碎碎散在地上,一个个小光圈也随之显现。
“碎了?殳公爷武功那样了得,怎会让这盏掉到地上?只怕是心里……”久予的丫鬟栀子思索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偷偷笑笑,视线在久予和殳弋间流转。
“哥儿,是时候走了。再不回去……”小厮提醒着殳弋。
“走吧,回府。”未等小厮说完殳弋便扬扬手,起身。
“殳哥哥慢走。”曲终,久予起身作揖。
“殳公爷慢走。”丫鬟们附和。
久予在小路上目送着殳弋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然后兴高采烈地蹦到栀子身边,凑在她耳边说:“大功告成。”
回清芷阁的路上,久予一直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快步奔跑,一会儿甚至得意得想爬到树上。姜妈妈好几次都气得想掏出戒尺,但最后又只得忍着,好声好气地规劝。
“唉,四姑娘真是越长大越调皮了,这将来可怎么找夫家啊。”姜妈妈在心里默默叹道。
…………
“苜子,你可见谁碰过我的书箱?”殳弋皱着眉头问道,顺手把书箱合上了。
“应是没有吧。您那宝贝书箱应是一直放在小苑的。”小厮苜子挠挠头,思索着,“哥儿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那倒没有。”殳弋向苜子使了个眼色。
毕竟是一直跟着殳弋的小厮,立刻便心领神会,将其他仆役们都打发了去。
殳弋把一只小巧精致的石榴形荷包从书箱深处拿了出来。在荷包月白色的柔滑宋锦上一只静立于水中的白鹤,昂着头。
那绣工更是无可挑剔,银色丝线与灰白丝线相搭配勾勒水纹,使那水波如在眼前一般。
几乎纯白的鹤身上,几片黑羽隐于白绒之下,栩栩如生。
殳弋吃了一惊,因为这荷包上鹤地姿态与他玉佩上的那只一模一样,他迅速摸了摸腰间,玉佩还在。
“这可是那久府四姑娘绣给哥儿的?”苜子观察着殳弋纹丝不变的表情,试探地问。
“兴许是吧。”殳弋装作若无其事,命苜子把书箱提到书房。
见苜子出去,他终于情不自禁地绽开笑容,痴痴地端详那只荷包,时不时还傻傻地笑出声,剑眉星宇间尽是欢喜。
他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那曲是为他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