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腰肢,十四岁的小娘子慌乱的向后退,又在听到哭声时停了下来,犹豫的回抱住我。
“阿照,别走。”
“好。”
“阿照!”
我又一次从梦里醒来,空荡荡的寝殿里灯火煌煌,像极了当年的未央殿。
满脸鲜血的小娘子哀哀的质问我,问我到底是谁,问她父兄的死是不是真的同我有关系,我几乎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抱上去。
但下一刻她就和魏玦一起摔出了殿外,精铁箭射出的时候,沈明华正牢牢挎住我的手臂,影子和近卫们向我围过来,嘴里高喊着“保护主上!”
我挥开所有人,近乎狼狈的冲到殿前,箭雨已经停了,射进地砖和廊柱里的箭尾因为巨大的冲击仍在颤抖。
鲜血顺着砖缝流过来,似乎又有谁在我耳边轻唤玉奴,对我说好。
临来魏国前,母后悄悄为我送行,给了我一枚平安扣,上面用特殊的技法刻了字,透着光才能看出来,因着不好用燕衡的名字,刻的是玉奴。
一次不慎被她看到了,之后她便也总在无人时这样唤我。
我本不欲对魏昀朗下手的,但他疑心了魏帝的死因。
是皇后母家无意间发现了端倪,又对长公主驸马手握军权心生嫉恨,干脆决定把事情栽给我,盼着魏昀朗对我心生芥蒂,甚至直接杀了我。
可这事的确是我做的。
魏昀朗对我起了怀疑,还在回程的路上就匆匆派了人回城调查。
过往的经历告诉我,解决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怀疑的人。
而且一位年富力强的君主并不比一头苍老的雄狮好对付多少,魏昀朗继位两年多来,计划依旧进行的缓慢。魏家人的警惕多疑就像刻在骨子里的一脉相传。
唯独魏昭离不一样。
三年间有许多人或暗或明的劝她注意我,有说我身份存疑的,有说我权势太盛的,说我恐与两位先皇之死有关的也有。
这里面甚至还有我故意派去的人,言语间不乏真相。
但她奇异的没有过一点动摇,不曾对我生一丝怀疑。
有人来问我剩下的魏室宗亲该如何处置,我看见自己一点点直起身,回答他,“斩草除根。交给你吧。”
然后一步步向前走,走下台阶,走过广场,走出宫门。
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哦,是,“魏室的援军快到了,需得谨慎处理。”
殿外宫人听见动静,弯着腰走进来,跪地行礼,安静的等候我的吩咐。
月光从打开的殿门里照进来,白蒙蒙一片,同过去的三十年前,四十年前,五十年前没什么不同。
“宣静了大师来见我,——现在就去。”
昭离和魏玦一起葬在魏家皇陵里,开始碑上刻的是惠仁大兴皇帝贞慧敬敏皇后之嫡女无忧长乐大长公主魏昭离,后来改成了承德皇帝之嫡妻燕魏氏昭离。
听办事的奴才说,用的是整块儿的白玉,请的颜大家写的碑文,三十年的老师傅刻了一个月。
听办事的奴才说,周围种了两排梧桐,还移了一棵花开的很盛的桂花树。
“都是娘娘喜欢的。”
是啊,都是她喜欢的。
地方,也是她喜欢的。
统一三国后,我迁都临南,离盛京不远,也不近,站在最高的高台上望不见盛京一毫。
“阿照这样信我,就不怕我当真骗了你?”
“不怕!”
“若我当真骗了呢?”
“那,那我就与你死生不复见,连做梦也让你梦不到我!”
“陛下,静了大师来了。”
穿着袈裟的僧侣缓步走近殿内,高大的身躯比记忆中消瘦许多,但仍很挺直,依稀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
“小僧静了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相召,是为何事。”
我免了他的礼,叫他上前来
“安康,我梦到她了。”
他似乎僵了一下,我笑了笑继续说
“她曾说,与我死生不复见,梦中亦然。”
“她说话历来作数。”
“是我睡糊涂了。”
“小僧花甲,尚且神清智明,陛下不过半百有余,怎会糊涂。陛下多虑。”
我摇摇头,笑着说“你还是怨我的吧,”不等他回答,我抬手止住他,扯着被衾一点点躺下来,
“我死后,就葬在新都。”
“我与她,死生不复见,作数。”
泰安二十九年,承德帝崩,谥号平康,终年五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