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你放肆!”
“这竹字号历来是本公……公子专属,你算那根葱,也敢跟我抢。”
“我,我不是那根葱,但本公……公子来的比你,你早,——这竹字号就是我的。”
“你专属?怎么这雅间写了你名字不成。”
“欸?要真是写了你名字,倒与你当真相配的紧!”
“也罢,如此便让你一回,今日,这雅间与了你吧。”
“告,告辞。”
我生平头一次叫人气得吃不下饭,也是头一回见到一个人能顶着一张冰块儿一样的死人脸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宫中宴席。
狗男人惯会装腔作势,我不但没能一雪前耻,还又叫他摆了一道。
我一想起自己当时咬牙切齿的讲“冉池,你给本公主等着。”的样子,就深觉世间险恶,少年我还是太单纯。若当时便一斧子劈下去,我后半生必然畅意的多。
冤家路窄,此后我同这个狗男人屡屡狭路相逢,开始总是我输多胜少,但时日越久,我的心态也越发稳健起来——输的多了,便成家常便饭,不值一怒。
而且输的越多,经验越多,到他随父出征时,我捉弄人的手段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了。
那是建安十八年春。
自建安十五年,魏蜀联军大败凉军,逼得凉国割地称臣,缴以岁贡后,魏蜀两国边境便屡起摩擦,这一次甚至到了屠城的地步。
怎能不战。
自建安十八年夏,大军捷报频传,次年春,攻入蜀都安阳,夏,蜀亡。
建安十九年秋,我在魏都的酒楼上看到他骑马走在队伍前,十八岁的少年郎,披坚执锐,左臂上却系了一条白娟。
冉将军死于十八年冬一场大胜后蜀国的突袭。
他生的很高大,曾在宴席上送过我一对很可爱的小玉兔。
他做虎贲中郎将时,带队巡逻,常遇见我扮作小公子在街上玩,每次都会对我眨眨眼,再悄悄给我塞一袋糖豆。
我很喜欢他。
他出征时,我问他何时能归,他说很快。
我父皇追封了冉将军忠勇候,冉池英勇有谋,承袭父爵,献蜀帝首级,大功,加封卫将军。
庆功宴上,冉池穿了一身素袍,左臂上仍系着那条白娟。孤单单的身影在满殿喧哗中,显得格外落寞。
所以单纯心善的本公主,一下子觉得这个家伙可怜极了,在他悄悄起身离席时很是别扭的跟了出去,打算安慰他一二。
这是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
建安二十二年,我父皇骤然病逝,我阿兄继位,改年号长平。
长平三年,秋狩回程时我阿兄同阿嫂乘坐的马车马儿突然发了狂,两人齐齐坠亡。一岁的魏玦继位,改年号承光。
承光三年初秋,那个在建安十九年秋日的夜里,曾抱着我低声哭泣的少年郎,带着十万叛军一路杀进了宫城,杀进坐满魏国皇室宗亲的未央殿。
不是没有人提醒过我,驸马佣兵甚重,朝中亦威望日隆。
也不是没有人对我说,我父皇和皇兄相继暴毙,恐非巧合。
不是没有人……
是我,是我太蠢。
信错了人。
冰凉的精铁箭穿透胸腔的时候,我记起曾无意间看到的那枚刻了字的平安扣“吾儿玉奴,粥饭可温,天冷加衣”。
玉奴,玉衡,凉太子燕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