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殿

    我爸我妈都是干渡人活儿的。

    这个活儿有意思，具体说来，就是帮助大世界里的那些闲的没事有钱没地方花的人去碰碰大世界法律的边界，“勇闯”盆皿世界观光的。做这个活儿也简单，具体说来需要：一个有些神经又有钱的金主大大，一个渡者（天生可以往返空间的），一块死人的骨头（这个死者既可以来自大世界，也可以来自盆皿世界，要求身份十分显贵，比如幽灵列车上有一块果戈里的头骨），以及一个充斥着速度与激情的地方。比如过去我爸我妈就常常带着金主大大们去卧轨——开个玩笑——去等火车，大世界的火车速度极快，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比盆皿世界的高铁还要快了，火车旁边的高速空气测流带动微弱的空间扭曲，加上以上几个烧脑的因素，轻轻松松就跨了“世界”。

    这份活计也有危险，你要穿越空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扭曲了时间，时空一体，时间的扭曲在一定程度上不可逆，这就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在一个小区域内时间静滞或过快，形成闭环，里面的人就深陷其中无法出来了，就像前章提到的幽灵列车上的人。

    而我的父母，也在一次赚钱的活计中深陷一个时空涡流，永远，永远，既不能回到大世界，也无法抵达盆皿世界。

    蒙博是个奇怪的男人，比我大概大了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岁，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不顾我的反抗带我去做渡人的活计，挣了许多钱，这些钱全部二八开，他八我二。他虽然很讨厌，但仿佛有着奇异的本领，我跟着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时空涡流的出现。

    在我二十岁生日之际，我突然开始惜命，类似于网络鸡汤上所写的：珍惜时间珍惜身体珍惜身边的人珍惜money，于是我买了间100平的房子，悠哉悠哉过起退休生活。后来乎，就有了上章那幕。

    悲哉悲哉，可怜我堂堂小鹌鹑——呸——周帅哥，连主宰自己生活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的我坐在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轿车的后排座椅上，看着蒙博慢慢打火。

    过了十分钟。

    “走啊？”

    “堵车呢。”

    我打开车窗，看着汪洋一片的车辆，回忆起大世界的街道。一条街可以横亘在另一条街之上，街与街纵横交错（乱七八糟），却并没有遮挡阳光。虽然有比盆皿世界多上几十倍的交通工具，却从不会出现如此壮观的堵车景象。没有活儿而手头又有钱的时候，蒙博会带着他的八开收入和我去第五层街买预知子「注1」口味的冰激凌，到第六层街吃帝休果「注2」清蒸冉遗鱼「注3」。这些都是盆皿世界所没有的吃食。

    “饿了。”我说。

    “点外卖。”蒙博短暂地回答道。

    我回敬他巨大巨大的白眼以示“尊敬”。

    对于我们来说，此外卖非彼外卖，“点外卖”对于我们来说不是点麻辣小龙虾生煎包奶茶米粉关东煮，而是“行话”，意味着我们就要穿梭世界了。这也是之前我提到外卖的原因。

    “我真的饿了，我想念冉遗鱼的味道了，我想念它嫩白的鱼肉滑过舌尖的感觉，想念它鲜美的鱼汁流过喉咙的快感，想念…”

    “废话真多。”蒙博轻笑着嗔骂，“我拿东西，你找个地儿，马上就是城际高速，就这儿吧。”

    他从衬衫内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银链，链子一端挂着一块小小的骨头。

    车子慢慢开过收费站，开始加速。

    我转头看向车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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