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多数人的目光或集中在灯楼,或集中在那个当中大叫大嚷的人身上,当越千秋从窗口一跃而下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当他连踩了两个人的肩膀,扑过去揪住了那个大放厥词的人,而后又重重甩过去两个耳光时,喧闹的人群这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于是,他那厉声质问至少是让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至于更远处的人,随着一个个人的传过去,虽说原话已经改变了好几个版本,可大体意思却是没错。因此,在灯市上别的地方仍是喧闹不断的时候,这一块地方却是呈现出了诡异的寂静。
今夜明明是带着一大帮亲友团赏灯的快活时间,却冒出了这样一个煞风景的人,越千秋急怒之下,下手自然极狠。此时他看似是揪着对方的领子,实则是拇指和小指死死锁着对方的喉咙,因此他就只见对方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死命挣扎,喉咙口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如同拎着死狗一般揪了那家伙,这才转头看着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人,高声说道:“我爹那个人,我是没见过,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他都没关系,但当着我的面说,那便是辱我越家!更可气的是,我娘身体不好,跟了我爹那家伙这么些年,吃了不少苦,回来之后家中上下没人说她不好,我可容不得有人对她的事胡言乱语!”
越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气,陡然之间手下用力,一个过肩摔将那汉子给丢在地上,见人摔得七荤八素,赫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这才拍了拍双手,嫌恶地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今天在玄刀堂,致仕没多久的裴旭污蔑我武英馆的人绑架良民,结果他现在恐怕还在绞尽脑汁思量,怎么和那些本是北燕秋狩司密谍的家伙划清界限。嘉王长史林芝宁说我身世有问题,口口声声污蔑我是北燕皇后的儿子,结果事实证明,所谓的书证只不过是假货。”
“现在,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老鼠,竟然说我娘不是曲沃刘氏?呵,你手里有人证还是物证?人证可以造假,物证还是可以造假!再说了,我娘是什么地方的人,那是她的事,那是我们越家的事,要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多管闲事?”
被越千秋乍一下摔晕了的那汉子在地上艰难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复了说话的能力。然而,他才张了张口,就只觉得一只脚猛地踏在了他的胸口,这下子所有的话都被那重重一下给踩了回去,难受得几乎想要吐血。
“我之前去一趟北燕的功劳还没赏呢,而且,我身上还有因为从前功劳而赏下的六品官衔,你信不信我就算被撸掉这些功劳也好,官职也好,判个充军流放之类的,也要直接把你这辱人亲长的畜生当街打死算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是当街直接打死你这个辱人母亲的奸贼,这金陵乃至于天下人也会说我孝顺?”
那汉子眼见越千秋杀气腾腾,眼神中仿佛尽是要杀他而后快的决心,四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剩下的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而,他竭尽全力用双手去扳,却仍是挪不开越千秋的那只脚,随即又眼见人拔出了一把匕首,这下子,他终于惊慌失措了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个拿钱说话的,不关我的事!”
明亮锋利的匕首照出了一张痛哭求饶的脸,对于这一幕,越千秋丝毫不意外,反而呵呵冷笑了起来:“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可你这消灾消到了我越家头上,还想让我饶你?我娘就在这旁边的朝云楼上看灯,我妹妹也在,更有一大堆看客在!我今天要不杀你,枉为人子!”
朝云楼三楼临窗处,平安公主正和其他人一块站在那里。刚刚听到外间有人骂自己时,她还镇定自若,可越千秋从窗口直接飞跃而下时,她就不禁变了脸色,等听了越千秋那番话,她双手不禁死死抓住了窗栏,这会儿眼见那明晃晃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她终于忍不住了。
“千秋住手!”
随着这一声喝,周围众人看到越千秋那刀尖距离地上那汉子的鼻尖几乎只有寸许距离,不禁鸦雀无声。更有人抬头往楼上看去,就只见那双手支撑着栏杆往下看来的年轻少妇体格娇弱,头上不见几件珠玉配饰,可人站在那儿,却自有几分凛然不可犯的气势。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嘴长在别人身上,要说就让他们说去,何至于杀人?”
“娘,若只是背后说说,我当然懒得管,但正好挑着我们在朝云楼上看灯的当口,在我们的灯楼底下说你的坏话,这等居心恶毒的家伙,不杀难道还留着让他明年好好过年吗?”
这最后一句话顿时引来了四周一阵哄笑,可当听到浮云楼上头传来了啪啪啪的巴掌声时,他们很快又安静了下来。等到上头齐齐拍掌的少年郎们渐渐停下动作,平安公主方才再次开口说道:“可不管怎么说,为了这种人犯下杀孽,你让我和你妹妹日后怎么过?你让我回去之后怎么对你爷爷交待?”
直到这时候,刚刚一直都没开口的大太太方才提高声音说:“千秋,既然这人说只不过是受人指使,那你便让他供出幕后主使,然后送了衙门去。杀了这种货色,岂不是脏手?”
越秀一本来还以为祖母会说杀了这等人也是犯法的,却没想到大太太竟然只说杀人脏手。他不由得缩了缩脑袋,随即暗想若是有人这么辱及自己的父母乃至于祖父祖母,他敢不敢当街发难乃至于杀人?等到算了算这三楼距离地面的距离,他又有些气馁。
早知道这样,这些年他应该再多花点功夫学武艺的,这么高跳下去,他可没那本事!
越千秋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起身,右手犹如玩杂耍似的玩着那把匕首,居高临上下地说:“既然是我娘和我大伯母都不想让我杀人,那么我也可以饶你一条狗命。说吧,谁主使你过来闹事的?”
那汉子喉咙被捏得又痛又哑,胸口被踩得生疼,再加上刚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浑身颤抖的他似乎惊吓过度,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这会儿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说,我都说!是……是贵府二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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