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诌个谎,希冀她能稍微好过些。
裴劭无意中望见衔在她下颚的泪,不忍令她再度悲痛,就原路返回了。
这一日是花朝节。长安之地没经寒意侵袭,却别有一股凉丝丝的劲。本该是少女赏花、簪花的时候,却想象不到会是各自嗟叹。
看见监门卫的时候裴绪拉缰绳,“贵主,我们到了。”
“能不能别从这进。”裴劭和公主对视,均叹息了。
公主忍住悲戚,说:“还是回宅子吧,我这副模样,怕会让兄长起疑心。”
宫宴仍未毕,现下会去还好圆话,但若是未经圣上准许就窃自逃了,倘若他问起,恐怕公主和他都会被责。
裴劭幽幽地问:“当真?”
“是,再没有哪里更为安宁的了。”
她话里有话,可他无暇顾及了。若是还不赶回去,只怕太子会剥了他的皮。
“也好。”
他并非是不怜她遭遇,但他一介臣子从来不过草芥也。皇家内帷隐秘之事本身就不该是他过问的。纵使知道了他又能如何,仅仅看她伤心罢了。
裴劭专心驾车,而后却发现被金吾卫所尾随。
卒子骑马超前拦住他的车,“例行检查,快下马。”
“卑职是检校秘书郎裴劭,正要到兴化坊去,队正为何要拦下下官的车驾?”他拱手而道。
殊不知这些金吾卫是常驻朱雀街的,早看惯了他们这些公侯子弟。就是亲王元宿,他们也能因这几番搜查而攀上关系。风气如此,金吾卫便不会拿他当个人。
“按例,无论何人,一律要下车。有官爵者,更要交出符袋,以便我们查验。”
无非是趁机划拉他几个钱,做做样子就罢了。于是裴劭朝里面看去,“您,就不必下车了。”
公主止住泪,抿唇向他一看,令他不必多言。
金吾卫受了钱,却仍改不掉做派。“这里面的人是谁?看你紧张的样子,莫非里面是什么不法之徒?”这显然是看不起他位卑,更因他家日渐式微的缘故,所以才出言而不逊。
裴劭严辞道:“队正这是何话,我等为正经人,光天化日之下决不做龌龊事。不必污蔑于我。再说,里面坐的是贵主,尔等若要冒犯,臣必劾之。”
金吾卫一听公主名号便缩手了,“冒犯了,过吧。”不算落荒而逃,而是张罗着拦下别的人。
“贵主不必担忧,金吾卫风气如此,刚刚那样不过情况使然。”
公主说:“见风使舵与落井下石的人多了,倒是你不该为他们而劳神。”
“贵主何曾会知道这些,您也不必去知道,或是因他们伤神。”裴劭笑道。
公主悲哀地说:“可惜我已经知道什么滋味了,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有无数人在看笑话。我们结为连理,也是闹剧。”
裴劭忙劝道:“臣除了劝您宽心,便再无他言可讲了。”
“唉,我家里就有许多像金吾卫那样的人,但我只能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她苍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