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此生

    当管家悄悄把我带到家父和夫人的面前时，家父一眼便认出了玉佩，那玉佩正是长公主随身之物。于是家父当日便派亲信到城中的各个书局打探消息，果然发现一行迹可疑女子。

    原来长公主她当日遁走，无处可去，流落到一处小村庄，用随身的首饰换了些盘缠，同时还换上了寻常百姓人家的衣装，寻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随后不久两国交战，村庄被毁，难民人数爆增，她随着难民们流离失所，可那逐渐大了的肚子却令她行动及为不便。

    在她怀胎八个月的时候已是深冬，她不幸感染风寒，倒在了街头。

    就在长公主以为自己性命将尽时，一位路过此处的仙人救下了她，将她带到一处秘境调养，而她也就是在那秘境之中生下了我。

    随后，仙人助她将我送到钱府门前，而生母则是日日去那城中的大小书局中徘徊，毕竟这里是她的情之所起，她坚信家父一旦看到那玉佩，定会到此处来寻她。

    家父从亲信打探的结果中得知，近日城中的大小书局经常会有一位头带面纱的女子出入，不买书，不看书，倒像是在等人。

    于是这一日家父便按亲信所提供的消息来到了那女子所在的书局，果然，家父看到生母正身着一袭白色纱裙头戴面纱驻足于书架前，二人相见泪眼，这一年的离散不旦没让他们变得疏远，反到是频添了一份默契。

    家父回府后，便放出了钱夫人即将临盘的消息，与此同时，苏府的苏伯母也正传出喜讯，于是家父便忙携夫人去了苏府，双方指腹为婚，定下了我与佩菱的这桩婚事。

    但生母的身世特殊，家父无法直接接她入府，只好在城内置了一处宅子，让生母暂且住下，而生母也深知当时局势，若自己身份暴露，二人也必将万劫不复。

    于是生母别了家父，回了那个救她之人所居的秘境，说是修仙问道去了。

    后来的日子，生母每年都会回来看望一次家父，二人也如那牛郎织女一般，但直到生母见到我那年，那是她最后一次回钱府与家父相聚，从那之后便再没回来过了。

    而夜如霜却不知怎么会有了生母的那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珐琅耳坠，并以此为要挟，让家父去找苏伯父讨要南海赤珠。

    而后来城主也仿佛被夜如霜控制了一般，城中一切事情的发展都由夜如霜掌控着。

    直到苏家被灭门，我未经家父同意便将被城主下了缉拿令的佩菱接到府上，被父亲狠狠地责骂了一番，可谁知安顿好佩菱之后，夜如霜竟也来到了府上，还宣布了城主发布的赦免佩菱的旨意。

    虽然城主下令我心中欢喜，可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夜如霜在捣鬼。后来我派若林去追查苏家上下几十人的尸身，可除了那两个疯癫的仵作，竟然毫无线索。

    佩菱也为此日日忧思，我用尽了办法都无法令她开怀一笑，带她去看城郊的擂台赛，将生母的玉镯也赠与了她，而她仿佛并不在意。

    直到除夕那日，佩菱借着看傩仪队表演的机会故意想要甩开我，我便只好配合，悄悄地跟了上去。原来，她早已知道南海赤珠就藏于凤仙斋……她果然……心中有恨。

    而后，她偷溜出府买了一柄短剑，我心中隐隐觉得，这是她复仇计划的开始，而我还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她也许只是想要自保，毕竟自己寄人篱下，在这种处境之下，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而最让我痛苦的，则是她开始与夜如霜夜夜私会，习武修行。若林深夜来禀，说是佩菱深夜翻墙出府，我悄悄跟去，却看到她与夜如霜在寺内相会，之后，日日凌晨夜如霜都会飞身入府。

    很想阻止一这切，可每当我想到当年夜如霜的警告，亦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夜如霜的对手。这时，我只好劝自己，或许与夜如霜一同修行，对佩菱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果然，佩菱的修为日渐精湛，我虽难过，亦为她欢喜。

    今日便是我们大婚之日了，当府中家丁来秉说迎亲的轿子不知所踪之时，我心急如焚，可当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之时，我的心才终于寻到了归处。

    我上前探身牵她的手，看到她手腕上的那只玉镯，我原本以为她此生不会再戴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戴上了！她的心中是有我的！我从未如此狂喜过。

    我一心只想早点结束这婚礼，抱得美人归，然而，当佩菱的手伸向腰间的那一刻，我明白，今天我怕是避不掉了。

    那利刃刺入胸口，应是痛的才对，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痛，甚至感到有那么一丝幸福。她哭了，她为我哭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