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微瘪的嘴巴里只剩两颗黄褐色的牙齿。
“来,老婆子,吃饭咯!冬梅端来的猪脚炖得可暖糯了。”他给瑶妹儿带好围兜后,夹了一筷子暖糯的猪脚。
“啊…唔……”瑶妹儿吃了一口,支吾着。
喂完瑶妹儿后,裴建国才顾上自己吃饭,他舀了白米饭添了一些汤在碗里成了汤泡饭,端着碗呼呼噜噜的大口吃着。
这几年他肠胃也不大不好,白米饭太干了,他咽不下去。
饭后,裴建国收拾好碗筷,又去院子里的鸡舍把鸡给喂了。
他已经老了,老到走路都快走不动了,越发严重的腿疾让他几步路就累的不行。
即使是这样,他每天待在家里也闲不住,喂养了十几只鸡鸭,又在房子周围的田地里栽了一些时令蔬菜。
他每天照顾瑶妹儿,喂鸡,锄地种菜,做饭吃饭……,日复一日,重复着做这些事情。
农历三月十八是瑶妹儿的生日。
这段时间她生病了,食欲不振,吃了药也一直反反复复好不了。
一大早,裴建国杀了一只老母鸡准备为她庆生。
杀鸡拔毛,开膛破肚,宰好清洗干净,忙活大半天,总算炖在锅里了。
忙完这些后,裴建国兴冲冲的冲躺在床上的瑶妹儿喊道:“老婆子,今天你过生日咱俩有口福了,我炖了鸡汤。这么久了,咱俩也该换换口味儿了,这段时间喝猪骨头汤都喝厌烦了。”
“……”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裴建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瑶妹儿嘀咕:“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细看后,发现瑶妹儿不知何时早已咽气了,被窝里只剩一点温润的体温。
她走得很安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裴建国坐在床边,抚摸着骨瘦如柴的瑶妹儿苦笑道:“你这老婆子真是没口福,我刚炖好鸡汤呢!你也不尝尝味道再走,这下便宜我一个人喝了。”
眼泪不知不觉从他那浑浊的眼睛滑落,顺着满是褶子的脸颊滑落,砸落侵入棉被。
伤心吗?痛苦吗?
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这么多年他送走身边不少故友,包括女儿、女婿、孙女……
他的心好像也变得麻木了,觉得生离死别对他来说,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可是,为什么眼泪会住不住的流出来呢!
裴建国用手胡乱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沙哑道:“走…走了也好啊!你走了,我也就轻松多了,这么多年你跟着我也受累,没享到福。下辈子啊!投个好人家!。”
瑶妹儿在世前,他时常跟她开玩笑说:“你老了要死的话,得死在我前面啊!死在我后面了就没人能够像我这样照顾你了。”
这次算是梦想成真吧!
裴建国打了一盆温水给瑶妹儿简单的擦拭干净身体后,给她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寿衣。
做完这些后,他杵着木棍颤颤巍巍的走到村里邻居家报丧,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人把她抬上山,让她入土为安。
按照村子里的风俗,过世的人是要大操大办的。要敲锣打鼓放鞭炮,体体面面的送她上山。
裴建国没有按照村里习俗办理瑶妹儿的后事儿,她的葬礼流程一切从简,也只通知了直系亲属前来吊唁。
很快,小村子里的坟墓山上,又多了一个矮小的新坟堆。
天色渐晚,一身黑衣黑裤的裴建国蹲坐在小坟堆前的火盆边,不停的往火盆里扔纸钱,燃烧着的火苗随风飘荡。
直到那堆纸钱烧完之后,裴建国才杵着木棍沿着羊肠小道一步一回头的走下山。
那里狸花猫也乖巧懂事的走在他前面,时而停下脚步扭头看看他有没有跟上它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