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酩抬头瞪他:你这混蛋,亏我还真心赞赏你的皮囊。皮囊之下,竟如此睚眦必报!
一旁看好戏的言欢,早就笑得拢不了嘴。此时听到阮鉴的话后,连忙轻咳一声,正色道:“当然不是啊!郎君最大的好,又怎么会只在于皮相之浅呢!”说完还十分调皮地朝吴酩挤眉弄眼。
吴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搐动着,是啊!有些人,不仅有皮相之浅,还有涵养之深。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此时她内心的波澜,不会有人知道的。甚至,也不会有人能理解的。
这种不可理喻的自卑,到底得暗藏了多久,才会来得如此汹汹?吴酩她不知道。
她现在只是忍不住地想:是否有些人,与生俱来,就带着自卑?
……
吴酩低首深呼吸,把鼻翼涨得微鼓。暗自告诉自己:不管如何,现在并不是可怜自己的时候。
……不对!吴酩,我警告你。不管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可怜自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身上,没有什么该恨的。难不成,恨出身吗?
……那就不是可怜了。是可悲。
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波动后,吴酩昂起头,身体微微朝前,对阮鉴一字一句道:“君子器宇恢廓,如沧海之波澜。注之不见泛,鞠之不见涸。虚而能受.动而愈出。”(注)说着说着,吴酩便福至心灵地明白得如何应对这个人了。
他这种人,岂是夸他就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说他皮囊好,如神摄万灵。说他器量好,所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是,用词再怎么天花乱坠,大概都不如对手的一句自我贬低的丢盔弃甲来得有效。
……他不就是想看我这个可悲的小丑如何贬低自己嘛!
……好啊!我,好女不与恶狼斗!
吴酩咬咬牙,笑道:“此其所以异于轻盈薄识者也。轻盈薄识者,局量偏浅,器小卑狭,故小人与君子不同归。”
……不同归!最好从此山长水远,再也不见。
大概丑人多作怪。说完,吴酩还是忍不住朝他微瞪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看好戏如此久的言欢,觉得此时该自己上场了。抓好时机,便坐到床沿边上,拉着吴酩的手道:“郎君是君子不假,但小娘子有扫眉之才也同样不假。小娘子刚刚说的那些话,岂是胸无点墨的言欢也能说得来的。”
言欢特意勾了勾吴酩的小拇指,附在吴酩的耳边低声道:“有言道,君子佳人,同归同归。”
吴酩扫了阮鉴一眼,忍不住哼了一声,转而伸手捏了捏言欢的小脸蛋,笑道:“是同归于尽么?”
岂知言欢这小丫头不仅牙尖嘴利的,而且演起戏来更是毫不造作,瞬息入戏就可以开演。
言欢十分自然地瞪大眼睛讶异道:“小娘子,我们要矜持些。怎么可以如此之快就想着要和我家郎君白头偕老了呢?”
吴酩瞬间无语,结巴道:“我?他……你!”
吴酩伸出手抽搐着挨个指来指去,最后被言欢笑嘻嘻地双手握住,“当下携手‘同归’就好,偕老的‘于尽’倒是早了些呢!”
此时背对吴酩的阮鉴,正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他了解言欢,这丫头岂会是一句话就肯收手的主。阮鉴心里继续等着看好戏道:看你接下来还能如何?让你刚刚糊弄我!
果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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