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可想到昨日跟鞑靼人近身搏杀,当时固然很爽快,事后也沉浸在巨大的荣耀感中,可当午夜梦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内心的惧怕却无以复加。
鞑靼人这次把所有吕公车、云梯和攻城冲车都派了出来,大约有上千名鞑子登上城头,双方在正阳门上下展开你死我活的争夺。
鞑靼人虽然人少,但军容齐整,而且目的性很强,就是要跟明军抢夺城墙上的空间,先占据一部分,让更多后续兵马攀援上城墙,逐步把明军驱赶下去,等完全占领城头后,立即打开城门,方便骑兵长驱直入。
“太子殿下……”
朱厚照观战半个时辰,迟迟没等来援军,入目所及,到处都可见鞑靼兵正源源不断攻上城头,形势无比险恶。
就在此时,张懋带着几名京营将领上到城楼。
张懋刚在城头上与鞑靼人正面交锋,身上的盔甲沾染着血污,张懋身边几人状况也都不佳,其中一人脸颊被划了一刀,血肉翻了起来,非常地瘆人。
朱厚照如同见到救星,急切问道:“张老公爷,沈先生呢?”
“谁?”
张懋一时没听清楚,朱厚照重复一遍后,他才无奈地说,“狄夷兵马在城外挖掘不少沟渠,防备援军自西直门往援正阳门,倒是有一路骑兵,从城内绕崇文门而出……”
“是沈先生麾下的骑兵吗?”
朱厚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即喝问:“为何不选择从正阳门出击?”
张懋被朱厚照问得一愣,他没料到太子如此敏感,其实张懋也认为骑兵最好能从正阳门出城,先行捣毁鞑子的攻城设备,再杀伤鞑子性命,那城头可保无恙。可惜朝廷太过谨慎,不同意打开正阳门出击。
张懋心说:“连太子这般年纪都懂的事情,内阁却坚决不同意,难怪大明在这一战中如此狼狈……将城外阵地拱手相让,不正预示着如今处处被动防守的局面?”嘴上却道:“太子殿下,军令已下无从更改,骑兵只能从崇文门出城,若狄夷兵马持续进犯正阳门,请太子往皇城暂避……”
“什么往皇城?本宫就在这里督战,沈先生兵马,一定会从西直门杀到正阳门来,我倒要看看,那些鞑靼人如何有来无回!”
朱厚照又犯倔了,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朱厚照自小顽劣,被惯出一身坏毛病,脾气喜怒无常,当他撒起泼来,别说张懋了,就连朱祐樘和张皇后都拿他没办法。
张懋想说什么,但见城头情况越发危急,鞑子抢占的地盘越来越多,明军士气低落,边战边退,这个时候让太子出城楼,反而危险。
“咣咣咣!”
此时正阳门瓮城处传来城门遭到撞击的声响,张懋作为明军最高将领,一时心急如焚,不再纠结朱厚照是否回宫的问题,躬身奏请:“太子殿下,老臣亲自领兵驻守城门!”
“哦。”
朱厚照这会儿没工夫搭理张懋,人站在城楼面向西边的瞭望口前,等候沈溪援军到来,嘴里小声嘀咕:
“不是说沈先生派了骑兵来吗,骑兵在哪儿?他不应该自己领兵么?正阳门这一战比昨天西直门之战还要凶险和惨烈,沈先生不在,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啊!”
鞑靼兵源源不断涌上城头,眼看正阳门城头上处处都是激烈交锋的场面,城墙外缘已全面失守,鞑靼人继续补充兵马上城,连盾牌都架了起来,在城头形成稳定的防御圈,步步向前推进。
朱厚照很想带领侍卫下城楼,跟鞑靼人拼死搏杀,但他又缺乏跟鞑靼人正面交战的信心。
张苑凑过来道:“太子殿下,实在太……太危险了……您……还是赶紧撤离这儿吧!”
朱厚照怒道:“张公公,你在危难的时候,陪伴本宫左右,本宫记得你的功劳,但你再轻言撤下城头,别怪本宫现在就杀了你,以儆效尤!”
张苑把脑袋一缩,不敢再说什么了。
朱厚照恨恨地骂道:“没用的东西,跟着本宫还怕鞑子,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张苑本以为生死关头自己陪伴太子身边,能获得太子的信任,谁知太子竟不领情,主要是因为张苑胆小怯懦,在很多事情上和太子意愿相违背,不仅不分忧解难,还总是在熊孩子心烦意乱的时候自讨没趣。
“太子殿下,快看,那边似乎有兵马杀出城了!”一名侍卫吆喝起来。
朱厚照立即冲到东边的瞭望口前,探出头观望,随即兴奋地说:“那是崇文门,沈先生派出的骑兵从城内绕道崇文门,终于杀出来了。哈哈,这么说来,沈先生的主力也快抵达战场了,鞑子的末日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