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剌部的兵马数量不是很多,但加起来也有一万多骑,而且基本是鞑靼军中的百战精锐。
亦不剌部在鞑靼各部族中,一直给人以骁勇善战的印象,在平原正面交锋中,明军没有任何胜算。
“居庸关乃京城第一雄关,如若不能以城塞为凭据,在平原地带与鞑靼人作战,胜利机会渺茫!”沈溪在战前动员会上说得很直白,不能对攻,只能智取,必须要充分利用鞑靼人的弱点。
胡嵩跃道:“大人,鞑子骑兵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如今他们占据主动,这一战,可不好打啊!”
沈溪没有作出解答,看向林恒,问道:“林将军以为呢?”
林恒在边军多年,对于行军作战多有研究,但边军一向是由文官或者是总兵官作决策,中下层军官在制定作战方略上基本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林恒从无升帐议事时发表看法的经历,此时显得极为紧张。
林恒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回大人,八达岭周遭山峦众多,可于群山中设伏,施展诈败之计,将鞑靼骑兵引进山丘林地中,周遭奇兵倾巢而出,鞑子顾此失彼,方有胜机!”
肚子里有没有墨水,这个时候最容易体现出来,沈溪在京营将领中,最欣赏胡嵩跃,但胡嵩跃明显缺少见识,林恒应该看过许多兵书,知道在面临强敌时避实击虚,因势利导,而不跟胡嵩跃等人一样只是在军中混吃等死。
所有将领都看向沈溪,他们不确定沈溪是否赞同林恒的建议,尤其是从一开始便跟随沈溪的京营将士,早就把沈溪的话当成金科玉律,至于别人说的,跟放屁没多少区别,说得再好也没用,只要沈大人认为不对,他们马上嗤之以鼻。
沈溪思索后,微微点头:“林将军此提议,甚好!”
一句话,就让胡嵩跃等人觉得非常新鲜,以前他们在沈溪跟前提了不少意见,从来没得到沈溪如此中肯的评价,此时望向林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钦佩,都在想:“这小子看上去跟白面书生一样,还有点儿真本事,居然能得到沈大人的认可!”
沈溪继续说道:“单纯以战术论,林将军之提议贴合实际,可行性很高。但鞑子深入我大明腹地,必定小心谨慎,一次两次诈败显然难以奏效。”
“本官看来,一定要多打几次败仗才行,先以各路兵马袭击鞑靼营地,多番进而撤兵,待鞑靼人主动出击,许败不许胜。届时,调集主力与鞑子正面一战,再败。此时我军撤兵,将鞑子引入山林之中,方可奏效!”
沈溪这话,在场将领大概听明白了,不断发起进攻却遭遇失败的目的是充分表现大明官兵的窝囊,随即吸引鞑子主动一战,再一次诈败,最后主动出击,继续诈败……
光是一个诈败的过程,就分成三个步骤,怎么听,都觉得太过复杂!
刘序惊讶地问道:“大人,是否……需要如此曲折?若其中哪一环做的不好,军中损失兵马是否多了些?”
沈溪道:“要想取胜,必须有所牺牲,这次战事,权当对官兵的一次考验,当一个好的士兵,打仗不但要勇猛,撤退时两条腿也要麻利,能进能退能打能撤,才是真正的好兵,光会在战场上拼死,只是莽夫所为!”
沈溪对一个士兵好坏的评价,让在场将领听起来非常新鲜,他们第一次听说拔腿逃跑也能成为一个好士兵,这跟之前军中宣传的主流思想大相径庭。
帅案上,沈溪摊开地图,图上详细描绘了居庸关周遭地势地形,标注的内容要比平常的军事图更为详细。
沈溪指着图纸道:“这是居庸关左近山川图,诸位先行看过,端云观一线呈葫芦状,壶口狭窄,内里宽广,将之作为决战之所再好不过。本官将在其中布置五千兵马,其中两千步兵,另有弓弩手、火铳手各一千,火炮百门,全力一战。”
“剩下兵马,领本官令,在康庄、五里铺和西榆林一线展开骚扰,每战只许败不许胜,不得擅自行动。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一听,行军打仗都听从沈溪的安排,顿时感觉简单许多。
尤其是京营兵,他们最喜欢听从沈溪的军令,往往执行的时候莫名其妙,但最后胜利莫名其妙便到来了,每次幸福都来得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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