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亦思马因准备前往巴图蒙克左手边空着的垫子坐下,正式参加汗部大会时,王帐内不知是谁出声质问他。
亦思马因鹰隼般的眼眸环视王帐一圈,冷冷地说道:“我路兵马前锋如今已至居庸关下,何曾有过兵败之事?”
此时王帐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亦思马因看到众部族族长看向他的眼神非常古怪,似乎在他进入王帐之前,曾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一致对外的时候,蒙古草原上各部族必然要齐心协力,可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各部族之间的关系就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融洽了。
在场很多族长,仗着巴图蒙克撑腰,都想站出来质询亦思马因,但他们又怕自己的部族被达延部拿来当枪使,所以他们说话都很谨慎,即使是在抨击亦思马因有意瞒报前线情况,也没有敢光明正大以自己部族的名义跳出来公然指责,只是躲在人群中发话,这样一来亦思马因就不会把他们当作是出林鸟对付。
巴图蒙克一抬手,王帐里登时鸦雀无声。达延汗目光严峻,盯着亦思马因的眼睛道:“国师,你曾跟本汗言明,先行攻取宣府,为何中途变卦,在包围宣府数日后才又出兵张家口堡,待张家口堡城破后方回兵攻宣府?”
所有人都看向亦思马因。
亦思马因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但他还是正色回禀:“宣府之固,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先战张家口堡,把这个关隘拿下来,将前后方贯通后再图谋新的目标,这是根据敌我兵力以及攻坚难度做出的正常取舍!”
“胡说八道!”
巴图蒙克还没发话,苏苏哈主动跳了出来,怒斥道,“分明是你出兵土木堡,在明军手中折损太多,不得已之下只能放弃攻打宣府,你还想对大汗隐瞒?”
到此时,仍旧没人敢说话。
苏苏哈在达延汗部,属于巴图蒙克的中军千户,相当于中原王朝皇帝最信任的御林军统领,苏苏哈发话,别人轻易不敢反驳。
亦思马因掷地有声:“土木堡外,并未有兵败!”作为国师,亦思马因清楚地知道,土木堡战事对他而言是个污点,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有兵败之事,因为这涉及到最后的利益分配。
在草原上,出谋划策之人的功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蒙古人计算功勋的方式就是获得多少胜仗,俘获多少人畜,攻下多少城池,打败多少兵马。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自家折损越少越好。
一旦有兵败之事,在最后的战果分配中就会处于劣势,因为失败者没有资格分配战果。
亦思马因在土木堡折损的兵马,虽然并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也让蒙古人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更是让各草原部落知道这一战并非是没有挫折,毫不起眼的土木堡俨然成为明军最坚实的堡垒,那居庸关、紫荆关和京师这些地方,更可能久攻不下。
巴图蒙克厉声喝问:“那请问国师,是否有欺瞒本汗?”
亦思马因恭敬行礼:“不敢有所欺瞒!”
亦思马因拒不承认,这下连巴图蒙克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草原各部兵马虽然统一听从汗部的调遣,但在劫掠和攻城中,很多都是各自为阵,具体损失只有等部族自行上报。
亦思马因坚决不承认有兵败的情况,损失自然不会上报,巴图蒙克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实亦思马因的失败。
王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草原一号人物巴图蒙克和草原二号人物亦思马因之间的激烈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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