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栎唯就好像是在转移仇恨一样,刚才别人还在说沈溪狂妄,现在却觉得江栎唯更加傲慢。
先前执礼甚恭,尊称伦文叙为“先生”,现在转过头就加以讥讽,这江栎唯似乎在说伦文叙是小肚鸡肠之人。
有人立即出言冷笑嘲讽:“就算尔等中了举人又如何?难道你们去考会试,就能名列伦先生之上?也不掂量一下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到底是一瓶不满半瓶咣当,还是根本只有一个瓶底!?”
沈溪知道,这次自己又把汀州府的士子给得罪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连续得罪几次早就习惯了,他这年岁出来考科举,本来就是给人当靶子。但沈溪没想到刚认识的江栎唯会站在他一边,同时树立起两个靶子,自己身上挨的箭便少了一些。
本来按照计划,天黑之前众士子还要返回茶楼探讨一下自伦文叙讲学中得到的心得体会,但因沈溪和江栎唯狂悖无礼,众人相继散了,反倒让苏通这个发起者难做。最后跟着苏通回到茶楼的只有沈溪和江栎唯,还有与苏通关系不错的同届生员司马路。
这司马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心宽体胖之人。
“苏兄,在下刚才多言,让你难做了。”回到茶楼后,沈溪一脸歉意地赔罪。
苏通大度一笑:“倒也不是沈老弟你的错,我等士子。本来就要为考取功名倾尽一切,而且沈老弟说得不错,伦先生如今仍未第进士……不过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今日观其学问。这一届应该八九不离十,若我等有机会与他同场考试,倒是应该向他多讨教些经验才是……”
江栎唯有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好像对伦文叙中进士之事不以为然:“真有本事,何至于连续两届不第?若同场而试,安说他一定在你我之上?”
这话像是一句玩笑。但其实算是江栎唯道出他的雄心壮志。
江栎唯有两次乡试的积淀,这次势在必得,所以江栎唯的志向应该是在后面的会试。沈溪心里却想:“若让我跟伦文叙同场考会试,还真不一定谁胜谁负……嘿嘿,谁让我早就知道考题了呢?”
沈溪虽然肚子里经典八股文多不胜数,但对于明朝历年乡试、会试的考题却有些模糊不清。很难说就碰到熟悉的题目。可对于弘治十二年唐伯虎落榜的这届会试、殿试考题,曾经做过专题研究的沈溪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也算是他难得的优势。
但沈溪要把握好优势,必须要先过乡试这一关……就算他自问学问尚可,但也没法确保自己的文章能得到帘官的赏识。
吃了几杯茶水,苏通道:“今日天色不早,本该作别。但难得顾育兄远道而来,今日就由在下做东,邀请三位到春苑阁一叙如何?”
春苑阁算是汀州府城最著名的私营青|楼,虽然里面的排场跟汀州府教坊司相仿,但姑娘的架子可比不得教坊司的姑娘,只要苏通出得起银子,姑娘都是予取予求。
江栎唯却笑着婉拒:“听闻汀州府的官所内有两位才女,此番难得造访。倒想见识一番。”
听这意思,他不想去私营的秦楼楚馆,因为就算当了入幕之宾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感,江栎唯反倒是想靠个人魅力征服“汀州府官所两位才女”,就是外间所传的熙儿和云柳二女。
苏通摇头叹息:“这几年来,我在官所内也花了不少银子,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沈老弟他……可以随意进出姑娘家的闺房,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到风月之事,不但江栎唯和苏通兴致高涨,连不太爱说话的司马路也跟着掺和两句,大致是说之前沈溪光顾教坊司,并且跟里面的姑娘有所渊源的经过。
这司马路曾跟与沈溪和苏通同行去过教坊司,因而得知。
江栎唯笑道:“那在下倒要好好见识一下了,不为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也要见识一下沈公子的画功。”
……
……
还没到华灯初上时分,教坊司就已经开始营业。
在没有宵禁的情况下,大明的夜禁制度可谓名存实亡,对于进学的士子来说更无约束力,这从《金瓶梅》中西门庆和应伯爵等人深夜看烟火便可窥一斑。这教坊司内的酒宴一般会持续到三更半夜,更有得到女子邀请的男子有幸得探香闺,共赴巫山,到第二天早晨才心满意足离开。
苏通这次邀请的只有三位,排场上小了些,江栎唯作为主宾,沈溪和司马路算是陪客。
等小厮提前安排好,三人才抵达教坊司,玉娘亲自出迎,虽然一年不见,但沈溪觉得这女人仍旧不减风采,看上去反倒更年轻了些。
“玉娘,熙儿和云柳姑娘她们……”苏通最关心的还是熙儿和云柳是否能出来陪酒,这涉及到面子问题。
玉娘赔笑道:“熙儿近几日身子偶感小恙,不能出来作陪,不过云柳倒是可以陪几位公子喝杯水酒。”
苏通本听说熙儿不能出来,略感失望,但继而听到云柳能出来陪酒,马上愉悦道:“那就劳烦玉娘安排。”
上楼时,沈溪特地往熙儿的房间看了眼,却见熙儿的闺房屋门紧闭,里面有些微灯光传出,恍惚有人影,但眼明心细的沈溪却觉得这人不像是熙儿。沈溪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巧啊,十次来有九次身体不适,这他娘的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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