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鱼!”
沈亦儿一溜烟地跑到谢韵儿身边,力气之大差点儿将谢韵儿撞倒,谢韵儿扶着舱壁才堪堪站定,定睛看过去,果然见沈亦儿手上捧着一条鱼,鱼的个头不小,要说这是一个虚岁才七岁的小姑娘凭手抓来的,她怎么都不信。
谢韵儿问道:“哪儿来的?”
“我抓的啊,嘿,厉害吧?我们用这个煮鱼汤喝,好不好?”沈亦儿一副鬼精灵的模样,捧着条兀自在挣扎的大鱼,一点儿没有害怕的意思,照理说这么大的小姑娘最讨厌这种会动的、滑腻腻的东西。
旁边沈运还在摇头晃脑地帮腔:“姐姐抓了一条大鱼,可厉害了。”
或许是一直受到沈亦儿的“教育”,沈运自小就会“拍马屁”,对象不是沈明钧夫妇,也不是沈溪和谢韵儿,只为沈亦儿一个人,走到哪儿都要说姐姐的好话,因为他发现,只有把姐姐哄高兴了,他才不会遭殃,不被姐姐欺负。
就在此时,船舱外面有船家在用浓厚的吴侬软语叫喊:“哪个天杀的,刚捞上来的鱼转眼就没了?”
沈亦儿听不懂那“叽里咕噜”的江南口音,自以为偷鱼的事没人知道,谢韵儿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
她本想用嫂子的威严教训一下小姑子,但想到沈亦儿平日所作所为,还有自己相公沈溪对妹妹那种发自内心的疼惜,她就没了底气。
谢韵儿心想:“君儿妹妹身体不适,或许可以给她换换口味,煮鱼汤的时候多放一些糖醋,或许能吃进去些。”
“知道了,把鱼拿去交给你小玉姐姐,等下午靠岸后,煮汤给你们吃!”谢韵儿道。
沈亦儿听了一蹦老高:“噢,有鱼汤吃喽,我最喜欢吃鱼汤,小弟,不许跟我抢鱼眼吃知道吗?姐姐我要耳聪目明,将来我要跟大哥一样当状元,你要是跟我抢,我就丢你下河去喂鱼!”
这话从一个虚岁七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不由让谢韵儿一阵恶寒……这小丫头从两三岁会说话开始,就是个没人能制得住的捣蛋鬼,别的小姑娘六七岁时还在哭鼻子找娘,可沈亦儿每天都乐呵呵的,好像老娘不在身边,更加地自在和开心。
反倒是沈运一到晚上就爱哭着要爹要娘,然后就能听到沈亦儿在旁边嘲笑弟弟长不大不害臊。
一家的主心骨沈溪不在,船上死气沉沉,但因为沈亦儿的存在,给这个家平添了几分活力,沈亦儿是个天生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就算调皮捣蛋,但毕竟是沈家小姐,沈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谁都不敢得罪。
就连谢韵儿这个嫂子,对小丫头也是千依百顺,呵护备至,从来不会打骂,连句重话都不忍心说。
沈亦儿捧着大鱼高高兴兴走了,谢韵儿却要给她擦屁股,把“买鱼”的钱交给船家,就当鱼是自家买回来的,给谢恒奴补身子。
官船有着官字头的背景,但当船家知道捞上来的鱼是被沈大人的妹妹拿走,就算之前哭爹骂娘这会儿也没了脾气,银子更是不敢收,最后还是谢韵儿坚持,船家才按照大市价把鱼卖了。
“噢,着火喽,着火喽!”
就在谢韵儿准备回船舱休息一下,顺便找林黛说说话时,又听到沈亦儿欢呼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谢韵儿感觉脑袋都大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着火也就算了,自己的小姑子为什么这般高兴?
等谢韵儿到了船头,往沈亦儿眺望的方向看了一下,才知道是岸边着火,浓烟四起,但着火的并非是运河边的荒地,本来秋凉后野火焚烧的事经常发生,但谢韵儿仔细观察了一下,着火的似乎是运河边上的水次仓。
大明为了方便钱粮运送,在京杭大运河沿线设立了很多粮仓,谓之水次仓,如此粮食运送和贮存便有了保障。
沈溪南下时曾跟谢韵儿讲过,这些水次仓的防火级别非常高,朝廷严防粮食因为发霉和堆积造成温度过高而失火,当时沈溪还跟谢韵儿提到一个“常识”:
但凡粮仓失火,十有八九乃是人为,多发生在战时征调粮草或者是巡粮官巡查各处粮仓时,因为大明的水次仓十仓九亏,粮食亏空严重,遇到战时调粮,或者巡查,主管水次仓的衙门为了避免露馅儿,只能用放火的方式来避祸。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左右都要倒霉,还不如选罪责轻的来承受。
“嫂子,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帐篷一样,为什么着火了?”沈亦儿指着远处的水次仓问道。
谢韵儿眉头紧锁:“那是粮仓,也就是存放粮食的地方。粮仓着火的话,可能……有战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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