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亮,沈溪便让荆越调集十个百户所的官兵,挑着扁担,扛着锄头,提着竹筐,跟着他出营“挖龙脉”。
官兵们虽然莫名其妙,但大家对沈溪都有种盲目的信任,他们觉得沈溪或许真的懂堪舆玄空之术,能将岛上的龙脉水源找到,挖断后,贼军缺水不战自溃,他们想看看沈溪如何找到水源的。
但沈溪既没有像那些风水、数术大师一般拿着罗盘推算,也没有什么龟甲和竹签,甚至连个算命的铜钱和小铃铛都没有,就像平日一样,就这么带着人出去了。
跟在沈溪身后的官兵都有些迷糊,这样就能把岛上的龙脉找到?那这岛上的龙脉是不是藏得太浅了?
果不其然,挖了一整天,什么成果都没有,既没找到地下水源头,也没找到“龙脉”。
士兵们虽然辛苦,可基本习惯了,谁叫上岛后没事就挖坑填土?沈溪此举纯属瞎折腾,但官兵们并未有多少怨言,主要是在沈溪麾下作战,只需听从军令,风险少不说,军功和赏赐还源源不断。
只要不去跟羊屿山顶的贼寇拼命,别说是挖坑搬土了,就是去挖山也没啥,谁知道这位脾气古怪的沈督抚下一步会不会有什么更奇葩的命令?
到了晚上,官兵归营。
沈溪询问了一下营地的情况,便回到中军大帐,荆越和马九相继过来请示沈溪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沈溪道:“眼看已经二十三了……按照之前的设想,应该在明后两天完成对羊屿山的进攻,若再是攻不下来,差不多就该撤兵了。”
“大人,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离开?”
荆越虽然面对羊屿山的险要地势打起了退堂鼓,但他也不甘心留下一群贼寇继续盘踞岛上为非作歹。
沈溪摇头苦笑:“否则呢?荆副千户难道准备领兵强攻?若你肯去,本官调拨两千人马给你,事成后保举你晋升千户!”
荆越咽了口唾沫,显然沈溪的提议对他来说极为诱人。
一战得胜就能从副千户升迁到千户在职务和权限上,二把手跟一把手可是有本质区别,一个卫指挥同知,都比不上一个千户所的千户,到底手底下有一千多号兵马听候调遣,且兼带管理屯地的百姓,千户所还拥有自己的领地,千户就好像土皇帝一样,逍遥自在。
“不想去就算了。”
没等荆越考虑明白,沈溪又将话收了回去,“通传全军,收拾行囊,不过明日……该找寻水源还是要找,或许能出现奇迹呢?”
荆越听了无比懊恼。
跟着沈溪从来都打胜仗,以前攻城拔寨轻而易举,现在要取胜居然需要“奇迹”,听了让人上火。可他已见识过羊屿山的地形地貌,之前浅尝即止已经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不管不顾起冲锋的结果就是丧命,连他自己都不敢送死,更何况那些鬼精的老兵油子?
荆越无可奈何,只能去传达军令。
从另一个角度说,沈溪选择撤兵,对三军将士来说或许是好事,如今该抢的东西已经放在身上,该捞的军功也到手了,继续北上打贼寇,或许缴获和得到的军功更多,何必在南澳岛上跟一小股贼寇死磕到底?
尤其是在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地形下,兵力再多也不管用,难道真要在岛上驻军一年?就算沈溪愿意,三军将士也不乐意,朝廷方面更不会同意……花费那么多军费和物资,不是为了让你等在南澳岛上无所事事的。
荆越离开后,马九看着正埋头书写的沈溪,问道:“老爷,后天真的要撤军?”
“理论上如此。”
沈溪道,“事实上,可能另有安排。九哥,问你一件事,你觉得今天我做这些事,目的何在?”
在沈溪眼里,马九虽然会办事,但他不识字,在身边算是个忠心的“猛将”和“技术工人”,不能作为谋士和幕僚使用,但沈溪真心想把马九培养起来,他现唐寅这种传统文人最擅长趋利避害,不会诚心实意为他卖命,将来想要找到得力干将,非从武将着手培养不可。
马九虽不是军户出身,也没有武举出身,但他算得上是忠心无比的家仆,这样的人没理由不用。
既然马九付出忠诚,在沈溪看来就应该给予相应的回报,那就是跟着他飞黄腾达,或许将来可以留名青史。
马九道:“老爷,小人不是很懂,但料想……您是想引诱山上的贼寇下山,把战场挪到山下来。不然……那山势地形,很难攻上去!”
沈溪微微点头:“你说的在理,但没说到点子上。若你是山上的贼寇,今日见到山下的官军有不明动向,会倾巢而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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