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脸色略微阴沉,也是无知者无畏,你程风惟不过八品县丞,眼前随便出来一个官都比你大,我更是可以对你先斩后奏,你居然敢一口一个“爷爷”,这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啊。
但沈溪不能跟这样一个浑人计较,他现在要做的,是安抚程风惟,静待城外的兵马进城。
沈溪琢磨:“以这程风惟的智商,蒋舜让他做事恐怕也会担心他办砸,最多是个被蛊惑的狗腿子,那蒋舜背后一定还有信任的心腹,现在不能被这浑人拖住手脚,要赶紧将蒋舜的人马一网打尽!”
“来人,请蒋知县出来说话!”沈溪道。
沈溪不怕蒋舜见程风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蒋舜对程风惟是否信任。沈溪猜想,如果蒋舜知道程风惟这浑人居然杀上门来要人,一定会哭笑不得,本来他可以摘干净,现在却说不清楚了。
不到万不得已,蒋舜绝对不敢铤而走险走出杀督抚这步臭棋,但程风惟杀上门来分明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果然,等蒋舜被人簇拥着进入中军大帐,见到程风惟时脸色非常难看。
程风惟丝毫没觉察蒋舜对他的厌恶,欣然上前问候:“知县大人,您没事吧?”
“我本官正在安歇,你来作什么?去去,没有命令,不得到大营这边来!”
蒋舜一阵无语,在他的计划中,如果沈溪真要拿下他,他希望通过田峻等人来调遣程风惟做事,拿程风惟当枪使。
结果程风惟“自投罗网”,如果沈溪趁机把程风惟也扣下,等于是断了他的羽翼,再想翻盘就难了。
程风惟笑着点头:“知县大人倒是早说啊,听闻您被这个什么督抚抓来,还以为您出了事没事就好,我这就去,您继续歇着啊!呵呵!”
傻人有傻福,沈溪不知道蒋舜看中了程风惟哪一点,居然会把程风惟这样的浑人推出来做一县县丞,是否是觉得与其安排一个自己人在这样的要职上被人怀疑,还不如安排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子?如此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事,把这傻子推出去,蒋舜也不会受到牵连?
沈溪心想:“蒋舜做事果然有一套,把程风惟推出来的确是上上之策,就是你蒋舜没想到,你出了事刚掉进我这个猎人挖好的陷阱里,你指望出来顶缸的程风惟就跟着你一起往坑里跳。”
程风惟正要离开中军大帐,沈溪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程风惟转过身来,怒视沈溪,问道:“怎么,有事吗?”
“废话!”
旁边荆越早就不忿了,这会儿斥责道,“督抚大人的大帐也是你随便进出的?”
“笑话,这个什么督抚的大帐怎么了,就连县衙和府衙我都经常出入,谁敢拦我!”
程风惟没多少见识,只当沈溪这个少年郎就算官再大也最多跟他的偶像蒋舜平起平坐。
沈溪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遇到这种浑人,真是有力使不上,不管说什么都胡搅蛮缠,你要是威胁他他就跟你拼命。再者说了,杀一个被人愚弄的傻子,值得么?
傻不是罪,更不至于因此被砍头。
沈溪道:“程县丞既然来了,请先留在营中,等天明后再行离去。蒋知县,你以为如何?”
沈溪故意不问程风惟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这浑人的,反倒是蒋舜能把人留下,谁叫程风惟崇拜的只有蒋舜一个?
沈溪面色阴冷,手上捏着茶杯,好像是在暗示,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摔杯为号,那刀斧手进来,你和程风惟一个都别想跑。
光是程风惟带兵擅闯督抚大营这条就能定个死罪,你若是包庇他照样会被先斩后奏。
蒋舜心念电转:“我现在放程风惟走,他铁定走不出大营,反倒会让这少年督抚乱来,他在广州府和惠州府杀的官不少,到现在还能安坐督抚宝座,朝中必然有人保他,我一个小小的知县死了也是白死。”
“不若让程风惟留下来陪我,就算天明再走,只要少年督抚手头没证据,还是不能奈我何。”
蒋舜当即点头:“既然督抚大人让程县丞留下,便留下来吧,你与本官同睡一个帐篷便是!”这里他留了一个心眼,如果第二天早晨沈溪真的要杀他,有程风惟这个浑人在,至少能帮他挡一挡,甚至以程风惟的悍勇,可护送他平安出军营。
蒋舜当程风惟是个可以随时顶缸的傻子,但他同时看重程风惟拳脚兵刃功夫了得,这便是他重用程风惟的根本原因所在。
有程风惟这个忠心不二的人在身边,蒋舜心安许多,不至于担心沈溪将他暗杀后,赖在盗匪头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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