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底,沈溪准备打道回京。
沈溪是兵部派来公干的,如今炮已送到,包括张老五在内的炮术教官正在尽职尽责地训练炮手,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该回京城继续当他清贵的翰林官了。
论功行赏在沈溪看来无异于一个笑话,至少他知道刘大夏没把他的功劳如实上报,至于最终能得到怎样的奖赏,就看刘大夏或者朝廷是否“良心发现”。
这年头做事不容易,功劳太小则不值一提,功劳太大却会被人抹杀。
沈溪并不是非要争取什么,而是觉得自己拼了命获得功劳,却没收获相应的报酬,感觉有些窝火。
不过还好,刘大夏通情达理,知道沈溪没有留在延绥镇任职的兴趣,爽快地答应沈溪回京的请求,同时派一千兵马沿途护送。
当然,护送他只是顺带,主要还是护送榆林镇运往京城的“战利品”,以及请赏的花名册。
“沈溪,你来时担的是兵部的公差,这趟回去,权帮老夫一个忙……”刘大夏说这话时,神情跟谢迁求着沈溪办事时一模一样。
沈溪腹诽不已,不为我请赏还指使我办这办那,尽想占便宜的好事。但为了能尽早回京,沈溪只能虚以委蛇,表示愿意接受差遣。
“刘尚书,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林恒一起护送?”
“林恒?”
刘大夏想了半晌,才记起来这个人是谁,“既是你特别提出,那老夫也就准允了,让他做你的副官。”
沈溪想把大舅子带回去见林黛,兄妹失散多年,让他们相认算是功德一桩,至少林黛不会再跟个深闺怨妇一样只知道算计身边人,能让小妮子心胸开阔点儿。
但此时,沈溪仍旧没把林黛是自己妾侍的事情告之林恒。
从延绥巡抚衙门出来,沈溪到城中大营找到林恒。林恒所中箭伤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在拔除箭头并敷药后,人已经能够正常活动。此时他已经在延绥军镇补了实缺,麾下有了四百多号兵,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位。
以前担任保国公朱晖的侍卫头领的时候,虽然挂了个把总衔,但指使虚衔,实际上也就指挥十几个弟兄。如今他担任副千总,实际上领的却是把总的差事,手下有了四个总旗,这原本是祖荫才能得到的实缺,一般人要在战场上打拼个几十年才能获得这个正七品的武职。
如果按照刘大夏授予的昭信校尉的官衔,如今的林恒已经有正六品的官身。
“沈大人,您让小的护送您回京,小的自然是万死不辞……小的这就去张罗弟兄……”
当了军官的林恒跟以前大不一样,一个原本混日子的边军小军头,终于有了出路,跟着沈溪才两天时间就误打误撞完成几十年才能实现的奋斗目标,前途一片光明。
之前林恒在沈溪面前还自称“在下”,但现在直接改口自称“小人”。
沈溪越来越发觉,林恒的情况跟张老五类似,以前担着没有前途的差事,纯粹是在混日子,在立下功劳后被成功激发活力,人生有了奔头。
林恒去延绥巡抚衙门领了任务,然后回营调集人手,并做好出发准备,只待第二天跟随沈溪进京。
沈溪临行前去看过张老五等兵部的教官。朝廷后续不断有火炮送到边关,张老五作为兵部派来的总教官,需要在九边重镇之间来回跑,他官位不高,但日后前途光明,而且作为技术官员,在边关也受到礼遇。
张老五对沈溪十分恭敬,这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知道眼下他的前途全是沈溪给的。
只是他请求沈溪回京后帮忙照顾妻子和母亲,这是张老五在边关最不放心的事情。
沈溪爽快地答应下来。
……
……
沈溪此番到延绥镇可以说是历经磨难,不过回去时则轻松许多。
榆溪之战结束后,鞑靼人往北撤了几百里,河套地区的各游牧部落,几乎悉数撤过黄河。一方面鞑靼人是怕大明军队趁势反扑,另外在之前的行动中鞑靼人抢劫了大量粮草,尤其是从高明城手里抢的那批军粮至关重要,可以帮助鞑靼人渡过严寒的冬季。
此时临近腊月,天寒地冻,就连榆溪河也在连续几场大雪后封冻。刘大夏为人谨慎,绝对不会在粮草不继的情况下冒险。
见好就收,这是刘大夏和边关将领普遍的想法。
连沈溪也觉得,既然已经立了威,再深入草原作战没什么实际意义,占了地方又不能实施管理,最后还得狼狈地撤回来,那出击也就没了实际意义。
这是一个尴尬的时代,由于缺乏足够的工业产能,也就失去“羊吃人”的圈地运动的动因和契机,中原王朝不可能深入不毛之地的草原进行经营,导致边陲形势不会因为几个胜仗而彻底扭转。
沈溪坐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听着闽西小调,美貌如花的云柳给一边哼唱,一边为他捏腰捶腿。
沈溪打开车窗,看看左右兵强马壮的护卫队伍,优哉游哉地踏上了回程。
一行未到大同府,就跟京城过来迎接的队伍遇上。
京城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边关战事的结果,沈溪这边本来有上千兵马护送,朝廷又派了两千多京营兵马接应,同时送了一批粮草到三边,以解燃眉之急。
“这位是翰林院沈大人吗?这里有兵部马尚书给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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