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底,惠娘的身体才逐渐好转,到九月后,她已不需要人扶着就能下地走动。
这是惠娘辛苦八年后,第一次给自己放假,她也用这段时间思考了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听从沈溪的意见,把生意停下。
以前她觉得,生意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可以用生意成功的满足感,来填补她的空虚生活,可在这次事情后,她感觉其实放下生意,也并非完全没有寄托,她可以把精力放在女儿身上,放在田地和租户身上。
安心把生意交出去,并不是什么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候,周氏的一个决定,让惠娘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周氏说准备一家人远赴京城,探望一下沈溪。
“……姐姐,从汀州到京城山长水远,又不是经年没见到沈大人,何必远去京城呢?”惠娘有些着急,她早把周氏母子当作自己的亲人,这些年要不是周氏在她身边不停啰嗦,并乐此不疲,整个人恐怕早就垮了。
她不得不承认,沈溪一家对她的帮助更大。
周氏笑呵呵地道:“妹妹或许不知道思念儿子的苦楚,以前他在身边时不觉得,他现在人在外面,我天天想着盼着,恨不能时刻都在他身边,提点他……这小子,需要人管着,就怕韵儿和黛儿没这个本事,让他收不住心。”
惠娘心想:“姐姐可真是个负责任的母亲,儿子当了官也想多提点一下,不想让儿子误入歧途。可姐姐啊,以你的才学和见识,真的能帮到他什么忙吗?”
惠娘还是不忍分离,赶紧劝阻:“这路途遥远,姐姐受得了那颠簸之苦?何况,还有亦儿和十郎,他们两个小的可经受不起啊。”
周氏撇撇嘴道:“两个小的如今也不是丁点儿大,坐马车乘船而已,又没什么,我们路上不用走得太急,憨娃儿回来用了差不多两个月,我们就用三个月,年底前抵达京城就行……在京城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等开春天暖了之后,我们就回来,妹妹不用挂心。”
惠娘很想说,我不是挂心你们,是舍不得你。
沈溪走了后,惠娘已经感觉这个家少了以前浓郁的家庭氛围,因为沈溪是家里的活宝,他聪明能干,就算是个孩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以一肩挑,更重要的是沈溪有前途,考科举顺风顺水,所有人都为此而努力。
沈溪中状元当官后,现在就指望他能当大官,可惠娘却觉得无论沈溪将来如何,跟她已没什么关系,那还期待那些做什么?
惠娘道:“姐姐,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我家那没良心的还说要跟老太太说一声呢。”周氏有些不满地道,“老太太除了会给我们扯后腿,她还会做什么?我们悄悄去了,她若有本事自然可以追着过去,可若是让她提前知晓,那就未必让我们去跟憨娃儿团聚……”
“现在憨娃儿身边有两个丫头服侍,就算韵儿不能生,还有黛儿,这会儿过去,说不定哪个就有喜了呢,我带孩子可是一把好手,看看家里那两个小家伙,又白又胖的……”
惠娘听周氏的意思,若谢韵儿或者林黛怀孕,周氏就准备留在京城暂时不回来了。
惠娘越发着急,可她知道自己跟沈家毕竟没有任何关系,周氏想去看看当了大官的儿子,哪里轮到她来管?
接下来两天,周氏开始准备去京城的事宜,不但周氏开心,连沈运和沈亦儿两个小家伙也跟着蹦蹦跳跳,好像他们也十分想见到哥哥。
沈家那边越开心,惠娘心里越失落。
不过仔细想想,却没什么好难过的……有相聚就有分离,当初两家人只是因为沈溪一次意外躲雨而认识,这些年一路下来,缘分或许早就淡了。
“上天安排让我认识他们是福气,可到今天,这福气就要被上天收走了吗?”
以前惠娘有什么事,就去对丈夫的灵位说,可后来她便转而拜菩萨。
惠娘本来已经开解舒缓的内心,此时又变得沉郁不堪,她知道有些事勉强不得,或许只能希望沈家人还会回汀州来,因为周氏有那么多银子寄存在她这里。
对,他们一家人肯定会回来的!
不过很快,周氏就支支吾吾把事情说出来:“妹妹,你看……憨娃儿当官,这药铺和印刷作坊的生意都不好,药厂眼看也要停业了,要不这样,咱们生意也别做了,银子你先支我一些,我知道多数都放在银号里,一时半会儿收不回……远行上路,身上没点银子傍身可不好……”
惠娘勉强一笑,道:“姐姐是想在京城置办房产,从此不回来了吗?”
周氏有些心虚,赶紧摆手:“没有的事,就算我们想留,憨娃儿未必欢迎我们呢,我们这些当老人的,总要给儿女留点私人空间是不是?呵呵,我们已经被老太太折磨得要自己逃出来过日子,憨娃儿肯定也想自己过日子,不用我们烦着他。”
以前惠娘最相信周氏的话,因为周氏这个人极其真诚,可现在她却不怎么相信了,因为周氏要走了,现在一定是在诓骗她,给她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希望。
以后沈溪无论有什么成就,都不会再到长汀县城,要回也只是回宁化省亲,那时可能沈溪都已经五六十岁,而她可能也早就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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