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恐惧来做文章,让他们明白现在必须要跟巴图蒙克划清界限。
巴图蒙克一代枭雄,也是一只老狐狸,几年前入侵中原的战事中,汗部人马折损不多,以亦思马因为代表的右翼三万户却损失惨重,这也让之前跟他竞争最为激烈的永谢布部直接没落,导致之后草原形势发生巨变,巴图蒙克就此开始他统一的大业。
虽然从权谋上讲,巴图蒙克这么做没错,只是把利益最大化,但显然不会想到几年过去了,连自己的后花园都会被沈溪攻陷,曾经的“壮举”也成为污点,让草原各部族对他失去信任。
甚至之前巴图蒙克对击败永谢布部之后制造的血腥杀戮,也引起草原上诸多部族的反感。
现在巴图蒙克的屠刀不是对准明朝人,而是对准草原各部族。
沈溪道:“既然你们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想提醒各位,要想杜绝后患,就必须杀了巴图蒙克……既然这个女人说她知道巴图蒙克在何处,你们是否应该整顿人马,跟我一起去与巴图蒙克交战?”
之前很多人对巴图蒙克反感,但现在提出要出兵去诛除巴图蒙克,又没人应声了。
与会的部族首脑明白,自己跟巴图蒙克间存在巨大差距,他们并不是因为巴图蒙克是黄金家族的传人而对此人惧怕,主要还是因为巴图蒙克深得满都海哈屯用兵的精髓,每次打仗都懂得利用地势,又或者用计谋制造以众击寡的场面,每次都杀得对手大败,各部族首脑自认不是巴图蒙克的对手。
亦不剌站出来道:“尊敬的大明使者,还是您代表我们去跟巴图蒙克交战吧,只有您曾经战胜过他,我们没有跟他交战的底气。”
这话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沈溪身上,望向沈溪的目光中充满了惧怕和敷衍的态度,他们很希望看到明军跟巴图蒙克交战的一幕,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有损失,若是让他们自己去打,即便得胜那也是惨胜,得益的就变成明朝人,亦或者别的部族。
在整个草原战败,士气颓丧,部族人口大幅度锐减的情况下,各部族的人都明白保存有生力量的重要性。
但显然沈溪却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勃然大怒道:“我去跟巴图蒙克交战?那我得胜了,国师由谁来当?我来当吗?推翻巴图蒙克,是你们肩负的责任,几时轮到我来完成了?”
就算沈溪这么说,还是没人附和他。
也不能说与会的部族首脑胆小怕事,而是清楚做这件事得不到好处,为了个国师的位置去跟巴图蒙克交战,实属得不偿失。
沈溪瞪着亦不剌:“亦不剌族长,在亦思马因死后,你继承了国师的位置,也是草原上的旗帜人物……怎么,连你都不敢领兵去跟巴图蒙克交战?那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讨要国师的位置?”
本来亦不剌有大把理由,但被沈溪如此当众质问,一时间也词穷了,他只是想当国师,至于跟巴图蒙克交战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列。
倒是亦不剌身边的随从出来辩解:“我们永谢布部为了阻挡巴图蒙克的汗部兵马,折损了数万族人,难道这样的牺牲还不够吗?族长的国师之位被巴图蒙克废黜,作为明朝使者,沈大人应该遵循草原的规矩,把国师之位还给我们族长才是!”
“要脸吗?”
“就只有你们永谢布部有损失,难道我们就没有了?”
周边人群七嘴八舌驳斥,这让亦不剌感到很没面子。
在跟达延汗相斗这件事上,亦不剌是胆怯的,因为他早就见识过巴图蒙克真正的实力,他的人马在最后一次跟汗部兵马交锋中,几乎是一触即溃,他只能狼狈西逃,也是得知沈溪得胜后才赶回来。
沈溪道:“亦不剌族长不敢跟巴图蒙克开战,那你们敢吗?谁去杀了巴图蒙克,谁就能当国师,规矩摆在这儿,这样总该没问题了吧?”
之前所有人还在争夺国师的位置,现在沈溪把话撂下,提出的条件合情合理,在场的人失去跟沈溪抗争的勇气,不但亦不剌如此,就连兀良哈部那些族长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个国师的位置,跟族人的生存相比,好像没那么重要。
亦不剌适时做出退让,虽然他没当上国师,但只要别人也没当上,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而且这样他也有资格跟沈溪谈扩充部族的事情,之前沈溪可是许诺过会给他一些人口和牲畜,让永谢布部能有更好的草场繁衍生息。
“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沈溪的语气呈现出极大的沮丧,摇头轻叹,“你们本可建功立业,杀了巴图蒙克,彻底免除后患,但你们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敢跟巴图蒙克交锋,如此如何指望你们抵御巴图蒙克的反击?”
“我若带兵撤回中原,这草原始终要被巴图蒙克侵占回去,那些反对巴图蒙克的人,也将直面死亡的威胁!”
在场没人敢跟沈溪对话,这会儿枪打出头鸟,谁愿意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以往那些刺头基本上都被巴图蒙克给拔掉了,现在剩下的最大的刺头就是亦不剌,但亦不剌也学聪明了,不再言语。
沈溪道:“这个女人,她说能找到巴图蒙克的下落,你们信还是不信?”
依然没人回答,阿武禄嚣张地咆哮:“信不信,你们自己去找找不就知道了?我已经把巴图蒙克的下落告诉你们……请问沈大人,我是否可以成为新大汗的哈屯?”
沈溪没有回答阿武禄,看着在场之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兀良哈部的一个族长站出来说道:“这是沈大人,还有大明朝廷决定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她是否能当哈屯,取决于沈大人的决定。”
原达延部则有人出来说话:“不可以,这女人是叛徒,她说的话不可信……巴图蒙克现在怎会在官山附近?分明早就往漠北去了!”
右翼三万户的那些部族首脑则无人出来说话,都在学亦不剌装哑巴。
沈溪再问:“那关于对阿尔苏的惩罚,还有新大汗的人选,你们有异议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即便之前有意见的,这会儿也不敢有意见了,沈溪不但从军事上打压了他们的气势,还从道理上彻底压制了他们,让他们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内心的懦弱,这是他们以前怎么都不肯承认的事情。
沈溪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没意见,那汗部大会中,最重要的一个议题便定下来了,可索博罗特便是未来的草原大汗,他的哈屯,是朱兰!”
“还有我!”
阿武禄疯狂叫嚣。
沈溪冷笑着看向阿武禄:“你说的事情,我会派人调查,若证明你所说属实,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你只有帮我除掉巴图蒙克,才有资格当哈屯,否则的话你就只是我俘虏的巴图蒙克的女人!你是战俘,这个身份不会改变!”
“你言而无信,沈之厚,你是天底下最无耻之人!”
阿武禄可不分这是什么是场合,之前连公然挑唆各部族反抗明朝的事她都敢做,此时更是无所畏惧。
不过她也根本得不到在场人的同情和怜悯,便在于她已经没有信誉可言,作为背叛过汗部的女人,连那些暗中支持巴图蒙克也不会觉得她值得挽救。
沈溪一摆手:“将这个疯女人押下去,若她敢逃的话,直接将她的双腿砍去!”
“得令!”
侍卫重新把阿武禄的嘴堵上,尽管阿武禄拼命反抗,奈何身上五花大绑,又是个文弱的女人,被侍卫强行拖了出去,此时各部族头领对阿武禄的境遇基本是不管不问。
他们才不在乎沈溪之后会怎么惩罚阿武禄,这已经是个无关大局之人。
等阿武禄被押送出去后,沈溪才转身看着仍旧一脸恐惧,躲在朱兰身后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可索博罗特。沈溪道:“你已经是草原的大汗,出来跟你的子民说几句话吧!”
可索博罗特这次直接钻到他姐姐,也就是图鲁勒图的身后,如此可以躲得比之前距离沈溪更远一些。
“这么小的孩子,也配当我们的大汗?”
兀良哈部中有人对新大汗显得很不屑。
沈溪转过身,严厉地看着那说话之人,怒道:“既然大汗已经定下来了,居然还敢当众对大汗不敬,你们说说,该如何惩罚?”
所有人安静下来,本来那个首领只是一句无心的抱怨,却被沈溪揪住不放,随即有侍卫把刚才说话那人推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感觉沈溪身上强大的气场,沈溪厉声道:“过来跟大汗认错,可以饶你不死,若你违背的话,直接割下你的脑袋!定下的规矩,是留着遵守的,若谁违背的话,不但忤逆了大汗,更是违背大明朝廷的意志!”
沈溪之前还和颜悦色,一副讲道理的架势,现在却突然改换脸色,那杀气逼得在场之人透不过气来。
之前说话那位头领,老老实实走到高台下,跪下来面对沈溪:“尊敬的沈大人,还有大汗,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们不敬,我和我的部族不敢违背大明朝廷的安排。”
“嗯。”
沈溪点头,“拉出去痛打五十军棍,小惩大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