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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的结果,南方许多粮仓都没满,本来刘大夏并未觉得如何,只是对地方有所督促。但让人惊讶的是,泉州这里粮仓不但充盈,而且还有富足,张濂特意向朝廷申请多建两处粮仓。
地方官为了应付上差,通常是会做一些表面文章,刘大夏认为,这是张濂为了表示他政绩卓著的一种方式。
随后不久,便发生泉州百姓“抗粮”事件。张濂在对朝廷的奏报中,说地方百姓不交税粮,发生暴动,泉州知府衙门及时派人镇压后,将犯事贼首就地格杀,百姓已恢复常态,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朝廷并未细究,因为这案子看起来波及不大,本来福建个地方的少数民族叛乱很多,兵部只是将这案子当成一般的暴乱处理,不但没追究,还予以嘉奖。
刘大夏却觉得不对。
既然去年秋粮入库后粮仓充盈,怎会发生抗粮事件?而且就算地方上有暴乱,也该是由军队解决,你一个知府有什么权力派兵?
但此事已经平息,刘大夏又不能亲自到福建调查,涉及其他衙门事情还不能张扬,正好趁着沈溪到福建公干,派玉娘前来调查事情真相。
沈溪听完这些,会意地点了点,问道:“那玉娘到泉州后,查到了什么?”
玉娘道:“泉州粮仓的确装得满满的,不过这却是地方官府做出的假象,大多数粮食都是从商家和士绅手中借来,需要用粮时便到粮库支取,其他时候必须将手中余粮存入粮库。不但府县两级衙门有意隐瞒,就连巡察御史也被收买,有意向朝廷瞒报实情。”
“这两年,泉州相继遭遇飓风和蝗灾,土地歉收,百姓无法交足税赋,到官府说理,却被打死打伤四十余人,此案便是所谓的‘抗粮’。”
沈溪点了点头,案子其实并不复杂,说到底,是张濂在泉州一手遮天,既想捞钱,又要搞政绩,所谓上下都不耽误。
在大明,这种官员并不少见,张濂不是唯一,类似的赃官数不胜数。
沈溪幽幽一叹,大明不就是亡在大灾后为维持“辽饷”税赋居高不下上吗?
沈溪心想,玉娘既然调查得如此清楚,那就应该向上司汇报,亦或者断然对张濂采取强制措施,眼下玉娘愁容不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沈溪问道:“玉娘,你是缺少证据吧?”
玉娘满是羞惭之色:“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沈大人,想将犯事官员问罪,最重要是要有人证物证,这些奴家都没有。”
沈溪轻叹:“那在下恐怕无能为力,只能祝玉娘你好运了。”
玉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我帮你去跟佛郎机人拼命,你就给我这么个敷衍的态度?
“沈大人不会想一走了之吧?”玉娘蹙眉问道。
“我的确可以留下,但玉娘想想,这样做又有何用处?我留下,张濂和地方官必然会加倍小心,防止从中牵扯出别的案子,可若是我走了,他们就会放松警惕。”沈溪顿了顿,又道,“其实要查办抗粮案,并不一定要从案子本身入手。”
玉娘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抗粮案不从案子入手,从何处?”
沈溪笑道:“只要张濂倒台,那自然他以前做的那些个破事,都会水落石出,何必纠结于一个案子呢?”
一语点醒玉娘。仔细一想,可不是吗,这抗粮案只是地方官为了征缴粮食,在百姓面前做了杀一儆百的事,如今连死者的家属都不敢站出来指证,这案子针插不入水泼不进,陷入死局了。
本身这案子并未引起太大动乱,朝廷不可能派什么大员来帮她,调查下去的难度将会越来越大。
但若张濂因为别的罪行落马,那连同张濂以前做的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都会跟着牵扯出来。
在朝为官就是如此,一直是清正廉明的典型,那是因为他一手遮天,一旦有一件事被揭发坐实,那他之前所有的恶事都无从隐瞒。
玉娘道:“沈大人是想用……佛郎机人的事来扳倒张知府?”
沈溪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是泉州地界,隔墙有耳,我在这里跟你商量如何扳倒张濂,那不是等于让张濂先下手为强?
就算张濂不敢对他这个钦差下手,也会及早做出防备,事情最后依然会功败垂成!
“奴家明白了。”
玉娘释然道,“沈大人走后,奴家仍旧会留在泉州,只望沈大人早日有好消息传来。”
沈溪拱拱手:“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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