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溪道:“朝鲜使节有诸多犯禁之处,且其上奏的国书所言不尽不详,恶意欺骗,连刘瑾也知道其中有诈,予以驳回,如何让本官同意册封之事?既然册封之事无从谈起,又如何涉及朝鲜进献的美女……你想要的话,自己去找朝鲜使节索取!”
“你你你……”
张苑指着沈溪,肚子几乎快被气炸了。
但他没辙,毕竟在朱厚照安排下,沈溪才是正使,有权做任何决定,张苑最后一甩袖道:“看咱家如何参劾你!陛下信任你才交托你重任,不想你办得一塌糊涂,简直不可理喻……看,看什么看?!”
张苑在众目睽睽下出了兵部衙门,乘坐马车前往豹房,准备面圣告状。
陆完担心地问道:“沈大人,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溪道:“涉及到番邦之事,由不得不慎重,虽然是陛下亲口交待,但必须以维护朝廷的利益为先……此时与兵部无关,诸位只管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便可。”
……
……
与此同时,谢迁得知沈溪在会同馆内羞辱朝鲜使节,这可把他给惊着了。昔日刘瑾当权时,他便看过朝鲜敬献的国书,对于其中内容有所怀疑,所以后来刘瑾把朝鲜使节团赶离京城,他没吱声。
但现在经沈溪把事情一闹,谢迁反而站到了朝鲜使节一边。
“……这小子究竟要闹哪样?北方边境才刚安定一些,他就来这套,不就是册封朝鲜一国君主的小事?管他是正常登位还是篡位!太祖时李成桂兵变,废高丽皇帝辛禑、辛昌、王瑶,自立为王,太祖不也承认了吗?还赐下‘朝鲜’的国号!再者,他如何知晓朝鲜境内的事情?他派人去朝鲜看过了?”
在谢迁看来,就算是朝鲜子民,也未必知道自己国主之位是否系篡位所得,更别说沈溪这个大明的人了。
所以他对沈溪的刁难一点儿都不赞同,认为既有太祖先例,就该遵照执行,不应刁难朝鲜使节团,让这个大明最好的藩属国离心离德,于当前大局无益。
前来传递消息的礼部主事张悦问道:“谢阁老可是要去面圣,陈述此事?”
谢迁脸色发黑,虽然他地位尊崇,却从来没有随时面圣的资格,他气冲冲地道:“既然张公公已得知此事,必会把事情缘由告知陛下,何须老夫前去面圣?不过老夫不能对此坐视不理。”
“那不知谢阁老……”
张悦看着谢迁,想知道谢迁下一步举措是什么。
谢迁道:“老夫要去拜访几个部堂,再到鸿胪寺把事情问清楚,有必要的话还有可能去兵部衙门走一趟……你先回礼部去,这件事跟礼部关系紧密,但凡造成两国邦交恶化的问题,那就不是小事!”
张悦见谢迁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心里有些鄙夷:“你谢于乔内残外忍,论气魄远不如年轻有为的沈之厚!”
显然谢迁没料到自己会被张悦鄙夷,自我感觉良好,带着一股傲气出了小院,往吏部衙门去了。
……
……
张苑一门心思去朱厚照那里告状。
在他看来,这次沈溪一定会被他扳倒,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居然敢把向皇帝进献美女这样的“大事”给阻碍,耽误他邀宠,简直是罪大恶极。结果到了豹房后,张苑才发现要告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他见朱厚照的门路比旁人广,但问题是朱厚照白天根本不会等他,这会儿正在呼呼大睡。
然后张苑一等等到日落时分,期间一直催人进去问,看看朱厚照是否醒来。
一直到华灯初上,朱厚照才醒来。
“……张公公请见谅,不是小人不进去跟您传报,实在是没那资格。陛下已起身往丽妃处,要不您再等等,或者您可以跟拧公公说……”
那些太监很为难,朱厚照三令五申不允许因外事耽误他行乐,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先去请示小拧子,而现在小拧子跟张苑间又有利益上的争夺,根本就不会帮张苑传报。
张苑恼火地问道:“小拧子人在哪儿?”
听到张苑直呼小拧子之名,那名太监被吓着了,之后无论张苑再怎么问话,他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一直等到钱宁前来,张苑总算看到些希望,钱宁打量张苑,笑呵呵地问道:“这不是张公公么?在下给您行礼了。”
跟以前见到钱宁,钱宁对张苑表现出的毕恭毕敬态度不同,如今钱宁说话底气十足。
谁都知道钱宁正得宠,靠着丽妃的崛起他在豹房内有了特殊的地位,现在虽然还未正式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有传言说年后几天就会变成现实,毕竟朱厚照已下达提拔钱宁的命令。
张苑气呼呼地道:“咱家来见陛下。”
钱宁嘿嘿一笑:“这件事在下可就无能为力了……在下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陛下,要不张公公跟着一块儿去喝杯酒?”
张苑气恼地道:“咱家有要紧事面圣,谁敢阻拦?”
因为气急败坏,张苑已不想再跟眼前这些人废话,直接往豹房内闯去,这下可把那些太监给急坏了。
“张公公,您不能如此啊……”
一群太监上前来阻拦拖拽,而那些侍卫也蠢蠢欲动,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张苑是谁,这位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手上拥有巨大的权势,谁若得罪狠了都没好处,所以这些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钱宁没有出面阻拦,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调侃:“张公公这又是何必呢?要面圣,也未必需要强来,可以去跟拧公公递句话……拧公公还能不给张公公您面子?”
张苑见强闯这招不灵,只能罢休,怪只怪他体力不行,不大一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无法继续往前硬闯。
张苑道:“咱家用得着你提醒?小拧子人在何处?咱家要见他,若他不出来,以后休想让咱家给他行任何方便……你们把这话带给小拧子,让他自己掂量一下到底是否出来见咱家!”
到最后,张苑只能用威胁的口吻跟周遭那些碍事的太监说话。
显然张苑不想求着小拧子,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司礼监掌印,就应该成为刘瑾一样骄横跋扈之人,现在宫里的太监没人敢跟他作对,自然也不会屈从于豹房这边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