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下班了可以回家,不用关在东宫这座外表光鲜的囚笼中。
待沈溪跟靳贵到了侧院,太子正在那儿“斩妖魔”,拿着他的木质宝剑朝着立成一排的宫女身上捅,每刺一个,宫女都需要应景地喊一声“啊”,然后人往后仰躺在地,装作是被太子所斩杀。
旁边还有公鸭嗓子的太监在那儿拍手:“太子斩得好!”
小太子沉浸在这种把别人拿来当猴耍的乐趣中,或许是小孩子都喜欢这种类似于过家家的游戏,而且作为东宫的主人,太子完全占据了这“游戏”的主动权,现在只是拿木剑比划一下,若他换上真剑去捅,伤人、杀人也不会有人问他的罪。
“这个要记录吗?”
沈溪问靳贵一句,但他知道问了也是白搭,照理说太子的起居应该详细记录,但朱祐樘夫妻二人对太子期望很大,以至于下面的人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靳贵微微摇头:“就算记了,皇后也不会当紧,反倒会训斥你我。除了学习之事,别的……闲事莫理。”
说话间,小拧子将茶水送来,沈溪和靳贵各有一杯。
靳贵打了个哈欠,将笔和书册都放下,专心品尝属于他那杯茶水,悠闲的模样根本就不似在办差。
沈溪显得有几分尴尬,望着远处还在拿木剑到处劈砍的熊孩子,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悲哀……这差事当的,实在没劲得紧!
撷芳殿后殿方向,王华跟一名讲官拿着书本而来,显然等不到太子过去读书,只好亲自过来查看。
刘瑾赶紧跑过去向王华解释,王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后殿的方向等候。
沈溪心想,先生管不了学生,反倒任由学生胡闹,这就是所谓的教书育人?此时有责任心的先生,不是应该上去苦劝太子,就算被皇帝问罪也在所不辞?
靳贵道:“太子出阁后,几乎每天如此,真不知何时太子才能勤奋好学!”
沈溪笑了笑,却在转动手上的毛笔,他是来负责记录太子起居的,却被告知规矩是只能记录太子读书过程,但如今太子就在那儿瞎玩,书也不读,那意思是他可以逍遥自在,坐在旁边看热闹。
晃眼过了一个时辰,太子读书的时间都快过去了,那边王华和讲官熬不过回后殿休息,靳贵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太子又不用读书了!”
说着,竟然提起笔开始记录。
沈溪心想:“不是说不能记录太子不好的地方,只能记录如何读书?如今太子连书本都没碰,你敢记录太子荒废学业一下午?”
却见靳贵煞有介事地记录,太子于某月某日某时,学《大学章句》中某某段落,且熟背与日讲官检查,勤奋好学等等。
沈溪看过后不由苦笑着问道:“靳中允,这是做什么?”
“难道写太子什么都不做吗?放心,这段是太子前日背熟的,只要如实记录,陛下检查时说是重新温书即可,就算是问及日讲官,也是这么说。”靳贵记录好,把书册合上,看了沈溪一眼,“你也照此记录吧。”
沈溪摇头苦笑。
这算什么,联起手来欺骗皇帝就为了赚那么点儿俸禄?
若皇帝真的追查起来,知道下面的人诓骗当如何?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靳贵就好似沈溪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见沈溪提笔不写,劝解道:“放心,以前都是这么写的,陛下就算知晓也不会责怪,陛下对太子疼爱得很,谁叫皇嗣单薄呢?可惜朝中大臣多番上奏,请陛下广纳妃嫔多留下皇嗣,陛下却总不听,自古以来,谁人会如同当今陛下一样,能做到如此勤政爱民,不荒废朝政的?”
沈溪心想,弘治皇帝是因为太勤政所以才没纳后妃吗?那是因他童年对后宫妃子间的宫斗阴影太大,说起来就是对女人怀有恐惧症,有个跟他能一心一意的皇后,他就已经知足了。
再者说了,弘治皇帝的身体非常虚弱,常年多病,属于没心没力的那种,不然怎么三十多岁就驾崩了?
沈溪照着靳贵刚才记录的内容,原模原样作出记录。
以太子的年岁,如今背诵的已然是《大学章句》,足见皇帝对太子的期望甚高。等沈溪记录完,时候不早,沈溪和靳贵一天的公事就算完成,翌日的工作会由另外两名左右中允接手,他们可以休一天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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