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儿到了沈府后门,没敢进去,拔腿就开溜,亲兵想追都追不上。
沈亦儿这已经不是在跑,而是在逃,所去方向正是她平时所住府宅。
她虽然年少,但腿脚利索,跑起来虎虎生风,但即便如此还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跑到家门口。
“二小姐?”
朱山正在门前练武,见沈亦儿回来,收功迎了上去,正要打招呼,只见沈亦儿已经往门里面奔去。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沈亦儿进门后就大声嚷嚷。
周氏正在房里给沈运量身材,准备给儿子做身新衣服,听到吵吵声不由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女儿一路狂奔回来,顿时骂开了:“你个小崽子,不在你大哥家里安生待着,回来作何?”
沈亦儿哭诉道:“娘,我死了你一定要为我烧纸钱啊,我喜欢新衣服,你也记得多烧几件给我……呜呜,娘,我再也看不到你和爹还有大哥、嫂子、小嫂子和弟弟了,下辈子我就不当你闺女了,你就把我忘了吧!”
周氏听得一头雾水,女儿疯了一样跑回来,满嘴鬼话,让她一时间理不清楚头绪。
“你再说一遍,你不当老娘的闺女了?那你要当谁的闺女?”
因为沈亦儿说话语速太快,周氏没听清楚,立即黑着脸问道。
沈亦儿哭哭啼啼道:“娘这么凶,下辈子我才不当你闺女呢,我宁可找一户像大哥和嫂子的人家,让大哥和嫂子当我爹娘。”
“你个小兔崽子,老娘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你娘的?”周氏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想抄起东西打闺女,但一时间找不到趁手的物件儿。
绿儿从侧院过来,见周氏要打女儿,本来她不想搀和,但最终还是过去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沈亦儿哭诉道:“绿儿姐姐,我前几个月把皇帝老儿给打了,还打得他头破血流……以前我不知道他是谁,这次我又诬告他是刺伤大哥的凶手,新账旧账一起算,肯定不会放过我,一准儿砍我脑袋。”
“二小姐,这话你可别乱说。”
绿儿被吓着了,她在成婚后仍旧留在沈家帮佣,二小姐可说是她亲眼见着长大的,虽然古灵精怪,但大致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周氏心虚得很,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个兔崽子,什么皇帝老儿,你几时打过他?”
沈运从房间里出来,嘴里嚼着东西,虽然他平时被姐姐欺负,却被沈明钧和周氏宠溺着,尤其是长大后,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出来了,沈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平时偶尔还会开小灶,新衣服比沈亦儿多了几倍。
沈运讷讷地道:“姐姐上次打的那个人,就是皇上。”
周氏其实已经从沈溪那儿得到过准信,担惊受怕好几个月,现在却依然嘴硬:“你知道什么?回去!”
“哦。”
沈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转身回屋去了。
沈亦儿哭着道:“对对,就是那个家伙,上次我把他打了,娘你好像也把他给骂了,这下咱母女可能要一起投胎……娘,过奈何桥的时候咱们可别一起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下辈子就别认识了吧!”
……
……
周氏在家里把女儿痛打一顿。
她心里很不爽,因为女儿不但惹恼了皇帝,还把她给气坏了。
然后她胆战心惊地带着女儿去沈府,用周氏的话说,要去给皇帝老儿请罪。
等她到了沈家,正门戒备森严没法靠近,只能从后门进。
周氏拖着沈亦儿到了沈家后宅正堂,找到谢韵儿,道:“好儿媳,娘带着闺女来给皇帝老儿赔罪,上次我们把他给打骂一通,大不了他打回来就是,或者干脆把我们母女给杀了,没憨娃儿什么事!”
谢韵儿皱眉道:“娘,您在说什么?”
小玉从外面进来,凑到谢韵儿耳边说了两句,却是马九找机会把话带给妻子,让妻子转告。
谢韵儿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头苦笑:“娘,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陛下没说要计较,而且……今日亦儿只是在自家门前胡闹,断不至于杀头那么严重。”
“什么?不杀头?”
周氏非常意外,“把皇帝老儿得罪那么狠,他居然不计较?也怪憨娃儿,不提醒他妹妹,这才闯下大祸。现在没事最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沈亦儿终于从老娘的身后闪出来,梨花带雨地问道:“嫂子,那个人不杀我吗?我还诬陷他是刺客呢。”
谢韵儿没好气地道:“你就喜欢惹是生非,那可是天子,随时都能要你命……”
小玉插话:“老夫人和小姐不用担心,之前我那口子传话过来,说皇上已经走了……皇上只是来探望一下老爷的病情,过后便匆忙离开,好像有什么事。”
“坏了,一定是回去拟罪状了。”
周氏跟她女儿一样神经质,“皇帝都是小心眼儿,当初我儿就是因为一点小小的错误,就被皇帝发配出京,这次岂能善罢甘休?”
谢韵儿道:“娘,您就别跟着添乱了,带亦儿回去吧,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即便有,有老爷在,皇上也不会对咱沈家如何。”
周氏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儿媳,问道:“皇帝……真不会杀咱们?”
沈亦儿扯着老娘的衣服道:“娘,嫂子说不会,咱还计较什么?上次我打了皇帝,他也没说派人来把我逮住杀掉……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走吧!”
“你个小兔崽子,都怪你惹事!”
周氏虽然嘴上在骂,但还是跟女儿一起出门,因为她自己也想躲远点。
等人走后,小玉皱眉道:“夫人,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皇上不会怪罪……上次老爷就说了,只不过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无伤大雅。不过,这次事情千万别声张,如果被人知道咱沈家唐突了圣驾,一准儿会出问题。”谢韵儿吩咐。
小玉点头道:“夫人请放心,我会让九哥跟弟兄们知会一声,不让他们乱说话,咱府上的人,都懂规矩。”
……
……
朱厚照回到豹房,大动肝火,把眼前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小拧子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也知道朱厚照因为什么而生气,但他半个字都不敢评论,毕竟惹到这位爷的人,正是皇帝最信任大臣的亲妹妹。
朱厚照把东西砸了一通,坐下来气恼地问道:“朕看起来就那么软弱可欺吗?为何一个黄毛丫头屡次冒犯朕,朕却无可奈何?”
小拧子虽然明白皇帝是在问自己,但不敢回话。
他心想:“这可怎么跟陛下回答?难道跟他说,治沈家小姐的罪?”
“小拧子,你说朕该怎么办?”
朱厚照见没人应答,最后直接点小拧子的名。
小拧子苦着脸道:“陛下,毕竟是沈大人的亲妹妹,少不更事,陛下应该不会跟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置气吧?”
“嗯?”
朱厚照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不太好看,喝问,“怎么,你是觉得朕小肚鸡肠,居然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
小拧子赶紧跪下来磕头:“奴婢不敢。”
朱厚照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小拧子面前,就想一通拳打脚踢,恰在此时,门口有太监进来奏禀:“陛下,花妃娘娘请您过去,说是已备好酒菜……”
朱厚照气恼地摆了摆手:“不去!跟花妃说,这两天朕有事,不能到她那里。”
“是。”
太监领命而去。
自打钱宁回京,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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