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玷文衡、遍招物议”之罪,拟华昹“事不察实”之罪,至于唐寅和徐经则是“夤缘求进”之罪。
这几道罪状,怎么听都好像是“莫须有”,没一条在《大明律》中能找到出处。
至于判处,则是程敏政、唐寅和徐经三人建议是徒刑,而华昹的罪过轻一些,建议弘治皇帝判处杖刑。
闵圭三人将奏本写好,连忙进宫去向皇帝奏禀,至于剩下的人,只能在午门前等候消息。
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日落西山时仍旧不见有人过来传话。这大热天的,沈溪站了一整天下来,早已是疲乏不堪,跟伦文叙、孙绪一起到午门西侧的犄角旮旯蹲下休息。
此时可不是顾什么体统的时候,连同午门外等候消息的人,此时全都是七倒八歪,对于几名案犯也不太在意……看你们被打的遍体鳞伤半条命吊着的惨淡模样,这儿又是皇宫门口,你们还能跑了不成?
就在刑部一干人等放松警惕时,突然一个身影从地上“蹿”了起来,那身形的迅捷矫健,将人们吓了一大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寅,他从地上爬起,就好像一头豹子一样要冲出这刑部衙役和大内侍卫的团团包围,一股脑儿往外冲。
可惜唐伯虎到底不是武林高手,只是个差点儿被打残的文弱书生而已,他人还没冲出去几步,就已被人按倒在地。
“呜……嗯……”
如同杀猪一样的声音,唐寅还在高喊,可惜他的嘴都被打肿了,根本喊不出话来。
正在这个时候,闵圭等人从皇宫方向出来,见状赶紧招呼人,把一股蛮力想挣脱开的唐寅架回来,为了防止唐寅再“逃跑”,干脆用杀威棍别着,人抵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弹分毫。
“好大的胆子,皇宫禁地你也敢喧哗?”闵圭怒气冲冲,喝一声,“打!”
倒是旁边的白昂上去劝说,让闵圭消消气。
沈溪大概猜出来了,弘治皇帝应该是赦免了涉案之人的罪责,既然唐寅此时已无罪,再打他一顿纯粹完全没有必要。
闵圭见唐寅面前有一大滩血,知道是刚才被人架回来时可能牙齿磕落,鼻子揍出血,如此已经够一个文弱书生好受的,也就不再对唐寅有所苛责,开始宣读手上的诏书。
弘治皇帝为了朝廷的脸面,没有直接赦免涉案之人的罪过,仍旧御批了闵圭三人所列之罪状,不过在刑罚之上,却是“格外开恩”。
程敏政、徐经、唐寅三人直接赎徒,也就是以钱财来赎徒刑。
至于华昹那边,则是赎杖。
因程敏政有辱斯文令朝廷招惹非议,皇帝勒令程敏政致仕,华昹则调南京太仆寺担任主簿,至于唐寅和徐经,则在赎罪后发送地方官府充小吏,以后不得再参加科举。
程敏政听到宣判,郁郁不乐,虽然能安好回家,但他的罪过却没有得到赦免,那他就是罪臣,这会影响程家子孙未来的仕途。
至于唐寅和华昹,则选择默认这个结果,只有徐经一个人趴在那儿“谢皇恩浩荡”。
案子宣判结束,沈溪、伦文叙和孙绪与此案无关,就此可以打道回府,可三人都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沈溪从伦文叙和孙绪的脸上,看到满满的无奈。
午门置对,可以说是大明朝规格最高的审案,可最后竟是以这种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几乎没有结果的方式结束,让人觉得朝廷的审案简直是形同儿戏。今日是程敏政,保不齐明天就是别的朝臣,亦或者是自己。
程敏政那边刚被宣判无罪,就有人通知程家的家眷,很快就有人来抬着程敏政离开。
沈溪观程敏政的气色,料想他也逃不出历史的发展,命不久矣。至于唐寅和徐经,则不能跟程敏政一样先走人后交钱,而是要先交钱赎罪。
由于唐家和徐家人尚不知晓今日的审案,需要找人前往通知,拿了银子来,人才算正式脱案。
沈溪看着午门前忙碌的景象,不由暗自叹息:
弘治朝的官场,远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公正廉明,而他作为朝官中的一员,只能随着浊流浮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下一个被诬陷下狱的人就很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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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天子说个题外话,天子观《明史》,也发觉这么个巨大的漏洞,都穆如此重大的人证,甚至是案件的关键人物,午门置对居然不出现,实在说不过去。
因此,天子做出个推断,鬻题案的幕后黑手或许是吴宽与傅瀚等人综合发力的结果,其目的一是为礼部尚书的职位,另一个就是入阁的名额。
礼部尚书就不说了,程敏政一倒,傅瀚水到渠成担任了礼部尚书,而关于入阁名额,因为吴宽掌詹事府入东阁后,已经有了入阁的希望,但程敏政这时候已经专掌内阁诰敕,拥有先发优势,只有把程敏政干掉,吴宽才能入阁。
事实上也是,程敏政死后,吴宽便接过了诰敕的工作,照理说吴宽入阁已成必然,但弘治皇帝就是没有松口,直到其去世,也只是礼部尚书,不得不说或许正是因为鬻题案而遭到弘治皇帝嫌弃。
当然,这只是推测,真正的历史如何,无从知晓,我们只能从只字片言中推演历史的真相,许多历史上许多看起来非常正面、刚直不阿的人物,或许也有其阴暗面,不过不为人所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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