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顾忌,这也怨不得你。”
沈溪心想:“我把明惠帝的年号都给写下来了,这还不是知无不言?难道我非要把‘靖难’的全过程写上去,才算对皇帝负责?”
不过再一想,自己刚才就写了两个字,或者朱希周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动过笔,以为他交了“白卷”,才会有此感慨。
沈溪反问道:“那陛下到底是何意?”
朱希周一愣,怔怔地看了沈溪片刻,方才摇头,笑而不语。就算他对沈溪提携有加,可在这种说不得的问题上。还是毅然选择了回避,因此朱希周究竟知不知道靖难这段历史,在沈溪心中成为了一个谜。
……
……
当晚的宴席设在东江米巷的清远酒肆,这是附近官署的官员最喜欢光顾的地方。朱希周作为三位史官修撰中资历最高者,成为了这次宴席的主宾,而沈溪、伦文叙和丰熙更像是陪客。
宴席一共两桌。
翰林院的人不少,一次请不完,这次算第一顿,出钱的是那些尚未被外派的庶吉士、翰林待诏、侍书、检讨。酒宴本身花不了几个钱,如此下来就好似aa制,每人差不多只需把自己吃的份子钱拿出来就可,而且是翰林官请客,这酒肆的掌柜也不敢多收钱。
翰林官,地位尊崇。不说在朝堂上的地位,单说下届会试的房官,就很有可能会有翰林充任,但出来做会试同考官,同样需要论资排辈,至少朱希周和沈溪这样的,进翰林院时间不久。尚得不到这样的殊荣。
沈溪本不想饮酒,可现在当了官,应酬越来越多,他继续拿自己是小孩子以茶代酒那套显然行不通,尤其是这种迎新的接风宴,沈溪不得不喝上两杯。
等沈溪喝完酒走出酒肆,被风一吹,脑袋晕乎乎的。眼前都快模糊了。
“没学会当官,倒先学会喝酒了。”沈溪轻轻叹了口气。
翰林们陆续从酒肆出来,各自回家,条件好的或者有家仆过来迎接,其他人只能独自回府。
有的人好像等这么场宴席很久了,花了钱就要吃个够本,一顿饭下来酒饱饭足,不过人出来连路都走不稳,需要别人搀扶,我送谁,谁送我的嘱咐之言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沈溪刚要走,朱希周走过来塞给沈溪一个红封,里面鼓鼓囊囊的挺沉,一看就知道里面是银子:“拿着,这是同僚们的一番心意。”
又是潜规则。
新官上任,不但要宴请一下,还要表示表示,但送礼之事总不能太过张扬,那些人就找了朱希周来送。
沈溪稍微掂量一下,里面银子不多,应该有个七八两的样子,以今天请客人数来算,那今天这些下属,连同宴请加上送礼,每人最少也要出个六七钱银子,虽然不太多,但也不算少了。
在京城这种地方,生活压力大,光靠朝廷俸禄,这些翰林未必能养家糊口,要是再加上这等人情往来,手头拮据难免。
沈溪心想,难怪翰林院这些个同僚一个比一个瘦,这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啊。
朱希周没给沈溪回绝的机会,把红封递上来就走了,倒是旁边的“小老头”王瓒走过来道:“沈修撰,可要我送你回去?”
沈溪笑着回绝了,虽说他住的是小门小院,可在众翰林当中已算相当可以了,谁叫他背后有汀州商会的巨大财力支持呢?
一般的翰林,能在城郊租个地方安顿家人已属不易,更有甚者甚至一家几口都挤在翰林院分配的宿舍单间内。
要当翰林,就要有先苦后甜的思想准备,能进翰林院已足够让天下读书人眼热,至于在里面过点儿苦日子,那也是为未来飞黄腾达磨砺心志。
翰林日子虽然艰苦了些,但饿不死人,不用做体力活就有俸禄养家,对这样一个寻常百姓只求吃饱穿暖活着的年代,已是非常好的工作。
就在沈溪收拾心情回家时,此时皇宫里,三位内阁大学士却在与弘治皇帝议事。
弘治皇帝一手拿着弹劾前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程敏政的奏本,一手翻看刚才谢迁呈递上来的条子,半晌都没言语。
弘治皇帝刚才说了几句重话,刘健脾气耿直,呛了朱佑樘两句,闹得有点儿不愉快。李东阳和谢迁没刘健那么大的胆子,此时最多是站在那儿一语不发,气氛就此僵持起来。
“留中吧!”
朱祐樘突然甩下一句,把弹劾程敏政的奏本轻摔在龙案一角,转而仔细打量起谢迁刚刚呈递的那些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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