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大一小打得正欢,突然远处脚步声传来,不是旁人,正是谈完事情出门的周氏和谢韵儿。
周氏老远便听到女儿在那儿嚷嚷,当下二话不说,快步如飞,老远便气势汹汹地叱骂:“哪个天杀的欺负老娘的闺女?”
周氏蛮横地冲过来,见有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正躲在一个文弱少年身后用石头砸自己女儿,顿时气急败坏地喝骂:“居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老九,你怎么做事的?眼睁睁看着小姐挨打……为何不把人按住痛打一顿?”
说话间,周氏便要冲上前,好像事关荣辱,准备亲自动手解决眼前不识相的少年。
马九却死命阻拦住自家老夫人,口中忙不迭劝阻:“老夫人,这位公子乃是贵人,不能碰……公子是来拜见老爷的……老夫人您消消气……”
朱厚照本来正以消遣的方式跟沈亦儿缠斗,突见一名凶悍的老妇跑了过来,口中还说沈亦儿是她闺女,依稀记起这位确实是沈溪的母亲,他以前见过沈周氏,心底又把沈溪当作最尊敬的师长,现在见到沈溪的母亲,自然有所收敛。
但他印象中慈祥的长辈,却根本没有想象那般和善,上来就摆出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这让朱厚照很惊讶。
他猛然记起:“对了,沈先生的娘好像不好惹,这下坏了!”
周氏还在骂马九:“你个没用的东西,看见自家人被欺负,怎反倒帮起外人来了?管他是贵人不贵人,我儿现在是尚书,官大的很,谁上门来欺负我沈家人,都不能放过!”
“娘,娘!”
谢韵儿和小玉跟了过来,谢韵儿识大体,马上感觉问题不对,快步上前扶住周氏的手臂……看似是扶,其实是阻拦。
周氏兀自喋喋不休,手指着朱厚照:“小样的,有本事把来头报出,回头把你府宅给砸了!”
谢韵儿一把拉住自己的婆婆,另一只手拉住小姑子沈亦儿,小声对小玉道:“快把老夫人和二小姐扶走!”
“是。”
小玉明白事理,赶忙上前拉人。
等周氏和沈亦儿被马九、小玉两口子拦住,谢韵儿才过去行了个万福礼:“两位公子,你们是……?”
朱厚照看到大小两个泼妇被拦住,这才笑盈盈从小拧子背后走出来:“是沈先生的夫人吧?在下……咳咳,应该称呼您为师娘。”
谢韵儿见眼前的公子哥脸上血迹斑斑,身上衣衫凌乱,都这样了还上来彬彬有礼行礼称呼“师娘”,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惊讶地问道:“你跟我家老爷……”
谢韵儿隐约记得,沈溪有个学生,乃是谢府二公子,也就是谢丕。
不过据她所知,谢丕年岁大概二十多,比沈溪还要年长,而眼前的少年连毛都还没长齐,根本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不像是谢家二公子。
沈溪在外面又收了谁当学生,谢韵儿不得而知。
马九过来道:“夫人,这位公子爷是来见老爷,小的未及进去通禀。不如由小的请公子爷到书房……夫人赶紧进去知会一声!”
谢韵儿察言观色,心中增添了几分谨慎。
马九一向稳重,遇事处变不惊,这会儿他脸上的担心与畏惧不是伪装出来的,心中顿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如果这少年是皇帝陛下怎么办?
沈溪曾在东宫当讲官,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先生,若是皇帝亲临沈府,有很大可能会以学生之礼见沈家人,心中惴惴不安之余,她含笑点头:“劳烦九哥把人送到书房,妾身这就去告知老爷。”
朱厚照笑道:“师娘,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进去见沈先生便是。”这家伙可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他觉得来探望沈溪的病情,就应该直接到病榻前,而不是到书房傻傻等候。
他越是不懂礼,谢韵儿心中担忧越甚,恭敬行礼:“公子请稍候,妾身这就进去向老爷通禀,老爷之前刚服过药,这会儿估计已睡下……”
说完,谢韵儿不等朱厚照回答,直接转身便走,经过周氏和沈亦儿母女面前时,一把拉住自己的婆婆,急声道:“娘,咱们赶紧进去,这儿不是妇人应该来的地方。”
沈亦儿仰着脑袋,委屈地问道:“嫂子,我被欺负了,你管不管?”
周氏也在打量谢韵儿,周氏虽泼辣,但自打当上状元娘后,觉悟明显提高,知道能到尚书府来拜访的人非富则贵。
曾因自己的蛮横无礼唐接连突过几名达官显贵,周氏对此也有了警觉性,是以虽然刚才生气之下出言不逊,但回过味立即意识到可能来者不善,所以第一反应是向谢韵儿求证,毕竟自己这个儿媳的见识远比她高。
谢韵儿为难地道:“可能是皇家中人。”
“哎哟,我头好疼……闺女,咱赶紧进去,皇家人咱可惹不起!”周氏拉着女儿便往里走。
沈亦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望着母亲,心想:“娘这是咋了?以前遇人遇事从未怕过,皇家人怎就惹不起?我被人打了就这么算了?”
谢韵儿赶紧帮周氏拉沈亦儿往后宅去了。
朱厚照看着几个女人进入月门,有些好奇地问马九:“马将军,沈家二小姐现在多大?”
“回公子的话,二小姐年方十二,若唐突陛下,还请见谅。”马九赶紧告罪。
小拧子拿出手帕为朱厚照擦拭脸上的血迹,灯笼光芒映照下,朱厚照脸上的伤口看得更为分明,伤势没想象那么严重,不过依然有很深的青紫印迹,局部地方擦破了皮,此时血已经凝固了。
“嘶!轻点!你以为本公子的脸不是肉长的?”
朱厚照之前打架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却反应过来,呲牙咧嘴道,“这丫头,年岁不大,却泼辣得紧……沈先生平时家教应该很严吧?怎么教出这么个没规矩的妹妹来?”
马九根本不知如何作答,这会儿他跟小拧子一样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帝问罪。
但朱厚照好像根本不记得有问罪这么回事,皱着眉头道:“本公子的好心情都被她给弄没了,唉,算了算了,沈先生的书房在哪儿?先进去歇歇……咳咳,早知道的话多带几个人进来……”
……
……
沈溪人在卧房,喝了药正准备睡下,谢韵儿匆忙进来,将之前沈家前院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虽然沈溪没看到当时的情形,但听谢韵儿介绍,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来人身份他一下子便猜出。
“……相公,来人到底是谁?若真是上门存心来捣乱的,务必小惩大诫。”谢韵儿显得很担心。
沈溪咳嗽两声:“没想到他会亲自登门拜访……这人身份,难道夫人你还没猜出来?根本就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皇帝陛下。”
谢韵儿一惊不老小,美目圆睁:“可是……亦儿那丫头伤了皇上……”
沈溪摇头:“没事,当今圣上的性格,根本不会记这样的小仇小怨,或许他反倒觉得有趣……但这件事不太寻常,事后或许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快帮为夫更衣,为夫这就去会会那不谙世事的帝王。咳咳。”
本来谢韵儿不支持沈溪出房间,甚至不让他下地,但现在知道皇帝亲临,就算再镇定也难免心慌意乱,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忧心的是,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居然跟皇帝当面对话,可说是非常失礼的事情,有很大可能会给自己的丈夫带来一定麻烦……
想的事情越多,谢韵儿越心不在焉,就连帮沈溪穿衣服都显得手忙脚乱。
沈溪没有埋怨,到底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家妻子再怎么精明果敢也只是个普通妇道人家,他一边咳嗽,一边任由谢韵儿折腾,等穿戴整齐,这才在谢韵儿搀扶下出了房门。
“憨娃儿,你这是要去何处?之前你不是在房里养病吗?”
刚出了屋门,便见周氏带着沈亦儿和沈运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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