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多寡,若以客观理由搪塞,能蒙混过关吗?”
“嗯!?”
沈溪的话,再次让满堂文武变色。
正如沈溪所言,你们跟我说朝廷调拨钱粮不够,但朝廷具体调拨了多少钱粮,全部记录在册,届时只需拿出来一比对就知道了。
两边账目对不上,缺额触目惊心,说再多都是徒劳。
沈溪再道:“如今钦差已在赶来榆林卫城的路上,危机爆发就在眼前,保国公已不能擅自离开,毕竟钱粮方面出现纰漏他责无旁贷。”
“本官到西北做官可不是为谁背黑锅,账目不清是前几年的事情,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本官身上。”
“现在本官想说一句,钱粮出现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无论怎么推卸责任都掩盖不了。但就算有责任也要分个轻重,如果有罪之人可以坦诚,甚至主动将赃款退回的话,本官可以考虑网开一面……”
沈溪的一番话,让在场文武官员议论纷纷。虽然官场黑暗,但没人会承认自己是贪官污吏,沈溪这么说,是在挑战他们的底限。
如果不承认自己有贪污腐败的情况,被人揭发,那按照《大明律》几乎就是剥皮抽筋的下场,如果私下承认且主动退赃,就有可能被沈溪宽赦……
张安神色一变,道:“沈大人,您要想办法维护三边之地官场平稳啊……现如今鞑靼骑兵就在长城沿线游弋,迟迟不肯撤离边境,若此时官场发生动荡,得益的只能是外邦蛮夷!”
沈溪摇头:“本官也想维护三边之地官场平稳,所以才没有一来就跟大家计较……你们以为本官是那种昏庸无能的官员?你们所作所为全不知情?今日宴请,是想给你们个机会,如果就此幡然醒悟,还有机会继续做官,否则就要去十八层地狱问问阎罗王肯不肯让你们下辈子投胎做人了!”
沈溪拿死亡作威胁,杀气腾腾,让在场很多人心生不忿。
尤其那些手脚不干不净,平日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并不觉得自己罪责有多大。在官场整体黑暗的情况下,他们只是从庞大的贪污款中领取最低的份额,或许只有几十两到几百两之间,在他们看来,这些银子并不足以让他们丢掉性命。
张安问道:“沈大人,在您看来,这件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沈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张将军,你德高望重,本官想请你做个见证……今日本官把话撂在这里,不管以前贪污受贿多少,只要如实跟本官说,且主动将银两上缴,本官会力保他平安无事,甚至有机会继续在本官手底下当差,否则……只能严肃国法,下狱治罪,就算朝廷不追究,本官也会计较到底。”
张安面色略微有些尴尬,苦笑道:“大人放心,三边之地应该没那么多贪官污吏,或许有一二人,但在大人感召下,便会幡然醒悟。”
张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不自信。因为他知道如今的西北官场是个什么情况,他自己拿点儿羡余银子也不当回事,大的环境如此,想找一个完全清白的官员根本就不太现实。
“好。”沈溪点头道,“有张将军这话,本官就放心了。今日只管喝酒吃肉,不问朝事,诸位请。”
在场官员都觉得这是一次鸿门宴。
沈溪把话说死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会帮他们解决问题,除非主动跟沈溪认罪,才会得到沈溪庇护。
酒宴在非常尴尬的氛围中进行,不多时,有人便想起身告辞,但碍于情面无法离开,最后还是沈溪“通情达理”,率先站起来道:
“本官不胜酒力,今日不能陪诸位多饮,便由张将军代替本官主持,诸位吃好喝好,本官先退席了。”
此举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一种示威。
沈溪退席,满堂官员起身相送,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摸清楚沈溪的底线,甚至不知沈溪下一步动向。
待沈溪离开,开始有官员起身告辞,最初零零散散,到后面已是大批退席。
这些退席出了总督衙门的官员,跟坠在后面姗姗来迟赴宴的官员恰好迎面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