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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在交趾兵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拉开序幕。
苏敬杨所率兵马,乃湖广卫所军队,之前在宝庆府之战中没立下多少功劳,南下后又无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次遇到交趾军,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全力以赴。
这批官兵经过沈溪手把手训练,实力远在交趾军之上,再加上憋了很久,终于遇到这么好的机会,骤然杀出,很有威势。
交趾军主帅莫筑安的帅旗已经到了江北,忽然发现自己后背受敌,却苦于无法指挥南岸的部队,因为他身后跟后续人马间隔着一条邕江。
这时候的邕江可不像后世那么狭窄,宽约两三里,水流湍急,游过去肯定不成,哪怕水性再好稍有不慎也会被湍流卷走。
苏敬杨所率兵马,好像一股洪流,向着交趾兵马冲去。
这次纯粹是步兵间的战斗,虽然沈溪一路上都在练兵,但没什么实战经验,最好的实践机会就是宝庆府之战,可惜苏敬杨的兵马没赶上,以至于湖广兵南下后还没真正参与过任何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交趾兵马算是训练有素,在低沉军官的指挥下,迅速整理阵型,分出一部主动向明军迎战。
可出人意料的是,在距离交趾兵马一百步的时候,明军突击部队突然停下了脚步,火枪手汇聚到了战线前方,迅速整理队形。
此次跟随苏敬杨出城的大约有二百四十名火铳兵,排成三个纵队,交趾兵马大声呼喊着给自己壮胆子,转眼冲近五十步距离。就在这时,明军火铳队第一排八十名士兵开始射击。
“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爆响,明军阵型前方和上方顿时被大股白烟笼罩,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双方士兵耳朵嗡嗡作响。
冲在前面的五十多个交趾兵摔倒在地,铅弹洞穿他们的身体,弹体遇到阻力在骨骼和肌肉中翻滚变形,形成外小内粗的伤口,交趾兵倒地后都没有即刻死去,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嚎声。
第一排火铳兵射击完毕后,立即退回后排装弹,然后第二排冲上去继续开枪,接着是第三排。等重新轮到第一排上前时,交趾兵马已经在双方接触的锋面丢下上百性命,其余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
即便交趾兵马训练有素,但这种尚未接战便有那么多人失去战斗力,那一声声惨叫,再加上火铳齐射的轰鸣和火光,对心理威慑太大,交趾兵马受此打击,迅速丧失士气,四散逃跑。
接下来就是风卷残云的进攻。苏敬杨所部刀盾兵代替火铳兵冲锋到了前面,其后跟着的是长枪兵,而弓弩手则站在后排,对远处试图聚集的交趾兵马射击,火铳兵则专挑那种吆喝着试图召集人的交趾校尉射击。
很快,苏敬杨所部杀进交趾军营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交趾军阵杀了个对穿,交趾军留在邕江南岸的兵马兵败如山倒,向四处溃逃。
南宁府城城头上的大明守军精神大振,仿佛看到胜利的希望,开始用自己的方式为四五里外的苏敬杨所部加油助威。
战事发生仅仅一刻钟,交趾军在邕江南岸营地便被明军攻破,交趾军从后方撤兵的线路被断绝,其位于北岸的中军主力,似乎只有一条路径可走,那就是直接攻打南宁府城,从正面破城将后方失败化解于无形。
交趾军也知道回兵南岸时间已经来不及,在这种情况下,交趾兵马稍作整顿,直接朝南门掩杀过来。
至于绕城一周慢慢寻找薄弱点再作打算的可能,因邕江南岸战事开启已不复存在,就算交趾军主帅莫筑安有一定理性,他也只能分析出攻打城池才是当务之急,至于选择哪个方向已没有意义,从别处打,让明军从后方渡河杀奔过来,就更没机会了。
“南蛮攻城了!”王禾再次大喊大叫。
交趾军毕竟有一万余众渡河,随着其展开阵型朝镇江门杀来,那铺天盖地的声势颇为吓人。
沈溪拿着望远镜,看到交趾兵马已冲到距离城墙一里的地方,立即举起手臂,用力向下一挥,大喝道:“开炮!”
“轰轰轰——”
早已确定好射击诸元的二十门佛朗机炮,逐一开炮,炮弹划出一道道亮眼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砸落到交趾兵马前进的道路上。
随着炮弹落地炸裂开来,火光闪现,迸射而出的火球裹挟着铅子四处乱飞,交趾兵碰着非死即伤,全身上下血流如注。
几乎是一刹那,交趾军队惨呼四起,城南的原野上残臂断肢到处都是,交趾兵马结成的攻击阵型瞬间散乱,其他人见势不妙,纷纷选择后退,与后面正在冲锋的交趾兵迎头撞上,乱成一团。
训练有素的炮兵很快换好子铳,第二轮炮击再次开始,打得交趾兵马溃不成军。
王禾在城墙上看得分明,跃跃欲试,想带兵出城迎战,但又知道可以凭靠城墙,取得更大胜果,一时间犹豫不决。
沈溪看了王禾一眼,道:“稍安勿躁,这两轮炮击下来,最多带走交趾叛军两三百条性命,相对于敌人上万兵马,实在不足一提,对方统军将领非泛泛之辈,必然会做出调整,这时候以逸待劳才是正理!”
王禾顿时平静下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