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责任避开,说自己管不着,这让吕氏略显尴尬。
吕氏道:“弟妹乃名门之后,又出自书香门第,很多事应该明白。七叔在外做官,最重要的是保持家族清誉。若家族纷争不断,于他朝中做官实为不利,御史言官会以此攻讦,甚至清议中,也会令七叔立于危境……”
吕氏说话,张弛有度,上来不讲沈家这个大家族的利益,单纯从沈溪的角度出发,阐明一个观点,以沈溪现在在朝中的地位,经不起沈家一次次大的折腾,这可能会成为沈溪官路上的一个“污点”。
朝中文官集团甚至会认为沈溪背后的家族不足以成为大明朝野表率,在沈溪升迁上设置重重障碍。
照理说,谢韵儿完全可以不理会吕氏的忠告,因为这话基本是危言耸听,沈溪在朝为官,家族是否分家影响不大。
但谢韵儿做事顾虑周全,她分析了一下吕氏的话,发现有几分道理,她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妻子,不能纵容自己的婆婆跟沈家内斗,这样会严重影响沈溪的名望,几百两银子的宅子本不是大事,谢韵儿见过大场面,自然不会吝啬那么点儿钱财,她知道自己的婆婆也不是为了那点钱跟沈家人内斗,完全是因为心中的那口气。
谢韵儿问道:“堂嫂的意思呢?”
吕氏正色道:“以我所见,弟妹应该帮忙游说五婶,让她老人家态度转圜,沈家人可以重新坐下来商议事情。沈家两栋宅子,将来可以想方设法赎买回来,但不用急于一时,尤其是沈家失去宅子这段时日,更应该让外人看到我们沈家上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而非如现在这般如同一团散沙。若弟妹跟五婶一家人都走了,那沈家就此分崩离析,对七叔来说未必是好事!”
这番话还是吓唬,但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现在谢韵儿也觉得自己的婆婆做事不考虑后果,以至于把路走绝了,为了几百两银子,简直六亲不认。
但谢韵儿没权力指责周氏什么,她所想就是怎么把这件事说开,最好能将沈家一处宅子归还回去,让沈家维持现状,沈家大房那边可以开办私塾有个营生,然后沈家二房、三房的人自己养活自己,就算四房执意分家,也不至于影响沈家的“团结”,对沈溪的名望大有好处。
至于几百两银子,她还真不怎么心疼。
谢韵儿道:“堂嫂说的有道理,等娘回来,妾身会跟她老人家好好商议,堂嫂请回吧!”
不知不觉间谢韵儿下了逐客令,她不打算让吕氏在官驿多作停留,被外人知道,很可能会有所非议。
现在沈家分家一事已甚嚣尘上,整个宁化县的人都谈论纷纷,很多人都在猜测沈家未来的走向。
现在的情况,城中的舆论并不向着沈溪,而是向着势弱的沈家长房,都觉得可能是沈溪当官后有了社会地位和名位,不愿意让一个大家族拖着,使计让沈家分裂,方便以后单过,这间接影响到沈溪的名誉。
吕氏知情识趣,谢韵儿不想跟她多聊,她也就适时起身告辞离开,反正该说的话她已经说过了。
等人走之后,谢韵儿自己也很纠结,她很想纠正周氏的错误,但她知道婆婆的脾性,说了等于白说。
小玉进屋来,谢韵儿将之前跟吕氏的对话,大致跟小玉说了一遍,小玉谨慎地问道:“夫人,您是想将沈家的宅子归还回去,让沈家回归原样?”
谢韵儿摇头:“沈家人心已散,再也无法跟以前一样整合,我再怎么做也是徒劳!二房、三房的人或许没什么,但现在四房已决心分家,我婆婆要单过的意思也很明显,我说再多,那也是徒劳!”
小玉道:“那夫人不如试着找各房的人谈谈,问问他们的意见!”
谢韵儿再次摇头,显得左右为难。
恰在此时,官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和喧哗声,然后又是欢呼雀跃,鼓乐喧天,非常的热闹。
谢韵儿指了指外面,小玉很识相,径直而去,留下个声音:“夫人莫急,我去看看!”
不多时,小玉回来,带回一个让谢韵儿不知所措的消息:“……夫人,刚刚官府报喜的人前来,说咱家六少爷,中了福建乡试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