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臣附议!”
李东阳皱眉,心想你谢于乔怎么了,之前刘少傅对你交待的可不是这样,一定要让陛下恪守礼法,不能破例,即便打着孝义礼法的名号也不行……现在你居然站在皇帝一边,说附议?
朱祐樘听到谢迁的话,神色间的悲伤减弱几分,颔首道:“两位卿家,朕自登基以来,太皇太后对朕恩宠有加,可以说没有太皇太后,我恐怕早不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回去后好好商讨一下,朕不希望太皇太后无法依附太庙,更不希望朕将来入黄泉,无颜见先皇……”
皇帝言辞恳切,李东阳挑不出毛病,他不可能直面反驳“你见不见先皇无关紧要,连太皇太后是否依附太庙也是小事,您的身体才是大事”云云,虽然他心中很想这么说。
朱祐樘再道:“治丧之事,当以两位爱卿统筹,两位爱卿对此可有异议?”
李东阳一琢磨,刘健年事已高,不能出来负责治丧,最合适的人其实只有他和谢迁,面色为难:“陛下,近来朝中之事不少,若臣再负责治丧……”
朱祐樘点头:“李大学士所虑也是,那便让谢卿家统筹……不妥不妥,谢卿家之前并未涉及金太夫人丧事,对议程不甚熟悉,倒不若由李卿家负责丧事,谢卿家留守内阁,负责处理政事?”
李东阳不由犯起了嘀咕,他下意识反应,皇帝做出这项决定,应该又是保护谢迁,准备帮谢迁夺回内阁中的地位。
谢迁失势有目共睹,但现在皇帝出面,让李东阳意识到,皇帝想搞平衡,不愿提拔王华或其他人入阁,而是想继续重用谢迁,毕竟皇帝跟谢迁君臣多年,且谢迁办事牢靠,皇帝身体不佳随时可能传位时,自然想以稳妥优先。
此事李东阳不敢擅专,得回去请示刘健,行礼道:“回陛下,微臣尚有几件要务在手,恐无暇分心他顾!”
朱祐樘适时做出妥协:“若内阁事务实在繁重,便以王学士和梁学士暂调阁部,与谢卿家协商解决……”
之前皇帝怎么都不同意将王华等人调内阁,因内阁无副手之说,以诰敕房、制敕房设中书舍人辅佐,再以通政使司、司礼监作为奏本转呈之用,内阁中真正负责的只有大学士,现在临时增加王华和梁储,其实是对刘健和李东阳的一种妥协。
二人入内阁,虽非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但已相当于坐实“储相”的身份。
李东阳脑筋转得飞快,谢迁作为内阁大学士,负责票拟理所当然,而谢迁精力要比他和刘健充沛,处理效率更高,再加上王华和梁储,就算内阁中有什么难以决断的要务,李东阳主持丧事,刘健也不在,事情也能迅速传到二人耳中,可以牵制谢迁。
李东阳觉得皇帝主动妥协,这样并不吃亏,但他又不想在未经请示刘健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只能把事情拖一拖。
李东阳道:“陛下,不知微臣是否可回去跟家眷商议后再行决定?”
朱祐樘沉默下来,望向李东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愤怒。
我让你帮我祖母治丧,你推三阻四也就罢了,居然说回去跟你家人商量?你李东阳跟谁商议?你老婆孩子?还是长辈叔伯?
因为朱祐樘对李家的情况再熟悉不过,这几年李家都快成破落户了,不仅接连丧妻,两个儿子也相继病故,需要过继自家弟弟的儿子传承家业,李东阳多次上疏求致仕,被朱佑樘驳回后事假、病假没少请,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皇帝都带着几分反感。
朱祐樘强忍怒气,道:“既如此,那李大学士回去跟家眷商议,朕在这里等候你的佳音……”
李东阳跟皇帝摆谱,皇帝自然要回应一下,朕乃九五之尊,能输给你一个臣子?你不是说要回去请示家眷吗,那现在就回去,朕在这里等你,朕决定的首席治丧大臣不可能等到明日履任,难道当晚太皇太后的停灵你不想管了?
李东阳看了谢迁一眼,此时谢迁一脸惊讶,好像不知道皇帝会做这决定,李东阳不便质问,只能忍气吞声,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