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乡,你这样贬低我们,抬高自己有什么意思吗?”方明远的声音很平淡,甚至于从中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就仿佛是在简简单单地描述一个事实一般。不过越是这样,王得宝反而越发的惊慌。
而王得宝从中亦听到了一个重要名词——海庄镇,这令他心里突然间冒出了一家人,最近在平川县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家人,他们与朱大军的关系很好,与李县长也能搭上话。想到这里,王得宝的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更是如同泉涌一般,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他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来,陪着笑脸,这笑脸在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令方明远他们三人都有着一种将桌上所有的饭菜都扣在其上的冲动,语无伦次地道:“朱局长,朱局长,这都是误会啊,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们是您的关系啊。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
“王经理,这些废话就不必说了,今天我只是个陪客,陪着方老板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在背后诋毁他!”朱大军不耐烦地打断了王得宝,其实对于王得宝,朱大军虽然厌恶他的行径,但是两者间终究算不上有什么矛盾,而且若不是他狮子大张口,又怎么能轮到他将那处收赃的库房推销给方家?不但获取了可观的租金,而且可以进一步拉近警方和方家的关系,为日后的进一步合作奠定稳固的基础。这一结果,对于方家和警方来说,可谓是双赢的结果。
“方老板!??”这三个字就如同三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了王得宝的心头,证实了他心中原本的、最坏的猜想!果然是海庄镇的方家,那个新来的李县长青眼有加的方家!可是他们家不是要来平川县开饭馆的吗?怎么会突然对商场感兴趣了?此时他已经无暇再细想这些事了,他只知道,如果说不能将方家安抚好,届时万一到县长大人的面前歪歪嘴,自己的麻烦事可就大了。至少自己想顺利调动到其他县属企业的计划就要泡汤!
成功成副镇长,那就是最好的先例!那可是在海庄镇镇政府里一手遮天的人物,比他王得宝强得不是一点半点,不也被新县长一掳到底,送进了局子里吗?相比之下,他王得宝又算什么?
王得宝强挤出笑脸,对方彬道:“方老板,这个这个实在是……”他纵然是久混江湖,这一时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不但得罪了一个大有来头的人,而且还在背后诋毁人家,最麻烦的还是被人家给抓了个现场,一旁还有齐氏兄弟这证人,他就是有苏秦、张仪之口才,短时间内也难以转圜。
“方老板,我就是一个粗人,说话不知轻重,得罪您的地方,我向您赔酒道歉!”情急之下,他愣是挤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说着,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给倒上了一杯酒,双手送到了方彬的面前道,“当初不知道是贵人光临,接待不周。就请方老板喝下这杯酒,咱们万事好商量,好商量!”
方彬也不去接那酒,只是冷笑道:“王经理,我可不敢喝你这酒。被人骂做恬不知耻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个二回,姓方的也就没脸见人了。”
王得宝的胖脸立时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不用多说,方彬方才肯定是听到了他的话了。这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只见他一手拿着酒杯,腾出来一手来啪啪给了自己几记耳光,声音响亮,下手也不轻,立时胖脸上就显出了五个手指印来。
“方老板,王得宝喝了几杯猫尿,说话就不知深浅、轻重,胡说八道,得罪了方老板,在这里给方老板赔礼了!”他这两句话说得声音可不小,至少左右包间的人和这走道上的人,皆可以听到。
他这样一来,方彬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王得宝也就是背后诋毁,胡说八道,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自扇耳光的,再追究下去,反倒显得方家有点得理不让人!方家毕竟是刚入平川县城,方彬可不想给众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小叔!”方明远亦有同感,向他打了一个眼色,要整治此人,事后手段多得是,犯不上在这种公众场合里给他人留下什么坏印象。
方彬淡漠地看着王得宝,王得宝这脸上的汗水已经快成了小溪,顺着脸颊一滴滴地落到了地板上。方彬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了一个干净的酒杯,倒满了,端起来对齐家兄弟道:“两位,方才听到这胖子在这里胡言乱语,诋毁我方彬,一时控制不住火气,闯了进来。打扰两位了,我这里先干为敬,算是向两位赔礼道歉。还请两位不要在意。这一桌的钱我替两位结了,以表歉意。”说罢,将酒一饮而尽,向齐家兄弟亮了亮酒底,招呼着方明远和朱大军扭头就走。
朱大军经过一脸尴尬的王得宝时,轻声地道:“以后招子放亮一些,嘴上最好有个把门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算了,日后你有得是时间自己慢慢想吧!”
看着三人的背影,王得宝两腿颤颤,双目空洞无神,脸上的笑容衬着那几个手指印更是显得令人生厌。
齐家兄弟互相看了看,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想必这头猪也没精神再喝下去了吧,自己二人留在这里也是无趣,不如索性散了吧。至于平川县的中心商场归属,恐怕也只能先放放了。恐怕届时做主之人也不会是这个王得宝了。虽然那些投资都打了水漂,令两人感到肉痛,但是如果说日后的谈判能够彻底地甩开这头贪婪无比的猪,并且目送着他进监狱,这个结果也不算差。
王得宝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就连齐家兄弟出门都没有注意到。
店里那个郭亮的属下,站在门口以怜悯的目光看了他半晌,摇了摇头,将门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