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们而言,当真是变幻多端。前一刻高文还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转眼就变成了秀才相公,还那了本届平凉院试头名案首。现在更是入了府学,成为廪生,并由学政官亲自送出门来。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又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直接上去拿人吧,人家可是读书人,只需喊上一声,学政衙门的人一出面,大伙儿须有麻烦。
不抓吧,这差使又该如何了结。
对了,先前大鹰是说要按规矩办案,且听他吩咐。
大鹰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走上前去,拦住高文的去路,拱手:“高先生。”
高文早已经看到大鹰等人,眉毛一扬,也拱手:“云捕快有何见教?”
大鹰:“世事变化得真快,老夫还真没想到一个江洋大盗竟是个读书人,也没想到高先生竟得了本年院试头名案首,我在这里先恭喜高先生了。”
“同喜,同喜。”高文淡淡笑道:“所谓来者都是客,若云捕快真心过来贺喜,朋友来了有美酒,少不得要同你吃上几盏。不过,若是来寻我晦气,我却是不惧。此地乃是贡院大门,文教重地,大成至圣先生和压圣的地盘。云先生要切磋武艺,咱们另外约个日子和地点,自是奉陪。不过,我马上就准备秋闱乡试,学业繁忙,这两个月估计没空。”
“高先生武艺虽然刚入门,可看得出来是经过名师指点的。工架扎实,一招一式都蕴涵上乘拳理。老夫嗜好武艺,是个武痴,能够和你切磋,自然欢喜。而且,高先生的神射却是相当的了得。”大鹰道:“不过,江湖朋友谈拳论理是一码事,国法却是另外一码事。这次老夫得了提刑按察使司的命令来平凉府公干,所为何事,想必先生心中也清楚。”
高文悠悠道:“很多事情只怕不是老先生以为的那样,我自知道你因何而来。你我也照过几次面,虽是敌非由,但对老先生的为人和武艺,我也钦佩得紧,实在不忍心看你陷进去。这事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劝老先生还是大道回府,休要自误。否则,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糟糕。”
小鹰怒道:“你说什么,竟敢威胁师父?”
“小鹰,别插嘴,还不退下。”大鹰又朝高文拱了拱手:“老夫听不明白,还请教。”
高文:“不明白比明白好,不知道比知道好。”
大鹰呵呵笑道:“高先生,不管明不明白,老头子只知道吃了国家的俸禄,就得替朱家老板做事。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就得带你回衙。天大地大,规矩最大。”
高文:“若我不去呢?”
大鹰:“高先生现在是斯文人了,动手过招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做的。不过,天底下的事情说不过一个理也说不过规矩二字。老夫会将此案禀告知府和府学衙门,然后按照我朝制度带你回西安。此案说不好高先生有冤屈,可是非曲直却不是我应该管的,自有提刑衙门判定。我所做的,就是拿你归案。高先生现在是平凉院试案首。若我禀告府衙,说不好对你名声有损,说不好就进不了府学了。到最后,先生还不一样要去西安?”
高文听到这话,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大鹰看到自己现在已经得了功名,说话非常客气。但这话却是外柔内刚,是啊,若是他禀告知府衙门,走正式程序,自己肯定是要去提刑司走一趟的。落到他提刑司的手头,我高文能有好?
更要命的是,自己身上带着案底,只怕府学廪生是当不成了。在案子没有结清之前,学官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一个犯人进学。
没有了廪生身份,就算自己最终于洗脱身上的罪名,乡试的时候也得先去参加一场预科。科举这种事情变数实在太多,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过。
看来,在了结这件案之前,其他的事情都得放到一边。
问题是,高文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看了看大鹰,高文没办法,只得镇定地点了点头:“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就随你去一趟提刑衙门,什么时候走?”
众捕快见高文点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鹰:“明日一早。”
高文:“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尚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高文逍遥而去的背影,小鹰:“师父,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若着这厮又逃了,咱们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派人监视?”
大鹰摇头:“不用,他现在毕竟是读书人了,前程似锦,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弃这一切的。我敢肯定,他明日一早绝对回来寻我们的。”
又对手下道:“各位弟兄这阵子辛苦了,且回客栈沐浴更衣,出去吃台酒。来平凉都五六天了,还没在城中逛逛呢!”
众人心中欢喜:“云爷说得是,自该如此。”